江朔点点头,道:“我本该和诸位大哥一起解救被押的漕帮弟兄,但之后却入中条深处,又去了长安,之后一路向西,过崆峒,到西海,竟把漕帮的事务抛在了一边,实在是有愧帮主之职。”
萧大有道:“少主哪里话来?你覆灭魔教、扬威陇上、在西海大败吐蕃、大食联军,那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们漕帮弟兄各个钦佩的紧呢。”
江朔闻言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他最后才知道自己多数时候是被隐盟给利用了,很多事并非想他所想的这样。
萧大有继续说道:“话说韦相公死后,李林甫可就没功夫再来对付我们漕帮的这帮泥腿子了,各地度支府衙门就陆陆续续把所有被关押的漕工给放了,这时有几个和韦相公一起关押过的弟兄出狱,传出韦相公的话来,他早知道大唐对吐蕃用兵,粮草转运不便,而陇右一但为吐蕃占领,关中无险可守,则长安危矣。”
江朔点头道:“我看马祥仲巴杰野心勃勃,现在吐蕃虽然在石堡城居于守势,但一旦冲下高原,以吐蕃的具装骑兵和强弓手,对陇右各地都是极大的威胁。”
萧大有道:“是了,所以韦相公说若朝廷征发运粮民夫,请漕帮务必不计前嫌,协助运粮,这不是为了李林甫,更可说不是为了当今圣人,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因此我们几个把头和谢大哥一合计,才自荐军前,为国运粮。”
江朔闻言恺然长叹道:“韦相公虽然不会武功,但他的言行可谓侠之大者矣。”
他不禁想到了那年在暴雨连绵的河阴,初见韦坚时的情景,韦坚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两腿高挽着裤脚,踩在泥里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萧大有亦沉默了一会儿,但他天性乐观,立刻又高声笑道:“少主,一会儿到唐军军中,你还能见到不少熟人呢,此番运粮,浑二在河洛督办,谢老爷子在关中坐镇,卢郎则在湟源前线总管分配之事,莫说运粮,咱呀都快成了唐军的粮官了。”
江朔亦喜道:“漕帮能为唐军效力,一则足见弟兄们的爱国赤诚,二则也可见朝廷对漕帮还是多有仰仗,希望经此一役,能让漕帮的弟兄们日子好过一些。”
和萧大有在一起,不用担心没话可聊,不一会儿湘儿见他们说的热闹,也转回来加入谈天说地,有他二人相伴一路说说笑笑,自是热闹非凡,江朔三年来只与摩诃衍在一起,摩诃衍话可没这么多,更不会像萧大有、独孤湘这般插科打诨、说些奇闻逸事,逗得一整个队伍的人哈哈大笑。
二百里的路途都是海岸边平坦的砂石路,众人所骑又都是好马,如此从寅夜驰骋到了天明,日出之后,应龙城发出的火光反而看不见了,海面上也不见有船只往来,过了晌午,马队接近了东面的群山,只见一处陡峭山麓上耸立着一座半石半木的小城塞,便是神威军的驻地了。
哥舒翰筑神威军时间非常仓促,又是在战争前线筑城,吐蕃之地多冻土,无法挖掘泥土夯土筑城,山上又缺乏高大的树木制作木藩篱,因此唐军采用的方法是先采石筑基,再在石墩之上立短木为墙,两相叠加,也才勉强有七八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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