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心念一动,道:“岑夫子这是要从军西征,一路向西翻越葱岭么?”
那人颇为意外,道:“江少主,你果然是懂诗的,阁下有什么大作,何不吟出来品评品评?”
这时葫芦又传到了江朔手中,他脸一红道:“我不会写诗,但我的家主的诗,确是天下闻名。”
“哦……”那人忽然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道:“你的前主人的诗你还记得么?念两首出来听听。”
江朔听他诗中尽是大漠沙碛肃杀萧瑟的描写,十分悲壮雄阔,不禁想起李白当年被赐金放还离开长安时所作的诗篇,这还是他在北海看邸报时看来的,江朔有过目不忘之能,更何况他所读到的李白的诗篇都被他记录在时刻不离身的随身卷子上,此刻心有所感,立刻从心中涌出此篇,先猛灌了一口酒,道一声“献丑了”,低声吟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
念到此处,那人已立起击节,江朔念完“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之后。
那人跟着踏歌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接着喊道:“你真的曾是李太白的从人?”
江朔插手道:“不敢相瞒,我们是太白先生的书僮,四明狂士贺之章赐名江朔,表字溯之。”
那人避席再拜道:“原来你就是江湖盟主江朔江溯之,我在中原听过尊驾的传奇故事……”又叉手道:“在下仙州岑参。”
江朔只觉“岑参”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忽然一拍大腿想了起来,道:“原来阁下是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幕府掌书记,右威卫录事参军岑参!”
岑参又打量了一番江朔道:“在下正是岑参,江少主与高节度使相识?”
江朔道:“我并不认得高节度使,不过高节度使帐下大将李嗣业是我结义大哥。”
岑参心道李嗣业的岁数做这青年的阿爷怕也够了,二人怎会结拜?自己和李嗣业也算相熟,怎么从未听他说过有个结义小弟。
江朔问道:“岑参军,你不在安西幕府,怎么会在此地?”
岑参道:“去岁高节度使连战连捷,击破朅师国和石国,俘虏了朅师王勃特没、石国国王车鼻施及其部众,并在返程途中,击破突骑施,俘虏了其可汗移拨。今岁高节度使入朝,献所俘三国王,圣人以其功勋卓着,加授开府仪同三司,任命他为武威太守,并代安思顺为河西节度使。高节度使自回龟兹去了,留下我在河西交接。”
江朔道:“原来高节度使已经回河西了。”
他心道若高仙芝到了河西,接替高仙芝之人不可能立刻出兵葱岭以西,便不怕消息传递得晚了。
没想到岑参道:“安思顺在河西经营已久,河西羌人、铁勒、党项各族坚决挽留安思顺,以至于此令未能实行,圣人改任高节度使为右羽林大将军,仍然镇守安西,我本已经回到长安,一个月前收到高节度使的信,说葱岭以西吐火罗地各国仍未臣服,要再度发兵讨伐,让我尽快回安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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