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登却道:“海上行舟可不是驾车,尤其是我们这么大的船,想要转头回去,要绕好大一圈,等我们到时,这一船倭人只怕早已做了刀下之鬼了。”
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独孤湘气不打一处来,拽过陈先登来,“乒乓”两下在他左右脸颊上各扇了一巴掌,而陈先登的脸居然没甚变化,原来是他太过肥胖,虽然脸颊肿起,却看来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双眼陷入肿胀的脸颊中细成了一线。
陈先登这副尊容可把独孤湘也给逗乐了,她强忍住笑,道:“掉什么头?你只撤下风帆,倒着打桨不就行了?”
陈先登此刻看独孤湘,与看女阎罗相仿,不敢稍有违逆她的意思,连声道:“是是,就按女侠的意思办。”
再见左右军士呆呆望着他们,并不行动,陈先登不觉怒起,喝道:“愣着做甚?速速降下船帆,倒打船桨,往回走!”
他手下有传令校尉,既听他这样讲,立刻将命令下达,只见各船帆基座下船工开始忙碌起来,船甲板上本来有数道朝天的舱门,此刻江朔和独孤湘已经进入舱内,无需再封闭甲板,船工们拉动机关,打开翻板,成了天光下泄的天窗。舱内大明,亦能看到外面五条桅杆。
船工们拉动滑索,五道大帆迅速降了下来,同时下面舱室的桨手喊着号子打桨如飞,海鳅船开始缓缓减速,其实大船并未倒驶,但后面遣唐使船满帆迎风而来,与他们的距离不断缩小,仿佛大船在溯行一般。
再看海上的情形,两条快船上的海盗通过绞盘收绳索速度甚慢,有心急的海盗已经顺着巨矛后面的粗绳索向遣唐使船爬去了。
江朔道:“这可怎么办?不控制住陈先登,也不敢去解救藤原清河大使,可我们只有两人,难免顾此失彼。”
独孤湘道:“这好办,我们带着这姓陈的狗官一起上大使的船上去,以他为质,便不怕船上军士造反。”
陈先登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女校有所不知,海上的规矩,船主不能离开本船,现在我在船上他们还听我的,若我离开本船,他们便可以重新推举首领,到时候再想回来可以难了!”
独孤湘斜睨着陈先登,不知道他说的这项规矩是真是假。
正在两难之际,忽听晁衡开口对船内军士说道:“诸君听我一言,听说你们是团结兵,参军为的是保卫家乡,如今主官与翁山海盗勾结,杀人越货,与诸君的初衷不相悖乎?”
那些团结兵见晁衡这个东瀛人,居然汉话说得这样好,他用的是洛音雅言,丝毫听不出有任何东瀛口音,这些军士感到好奇,居然无人打断,都聚精会神,静听晁衡所言。
只听晁衡接着说道:“衡在唐为官数十载,颇知此间苏、杭、越、明各州黎首苦海贼久矣。诸君此番无非是因为陈将军许以厚贿,可是诸君有没有想过,百姓供养团结兵所耗远甚海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条大船就是明州百姓捐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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