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毛毛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船帆不知何时已被吹得打横,狂风似乎改变了风向,由东风转为北风,巨大的海鳅船有高达五层的船楼,在狂风中显得有些重心不稳,明显的向飓风中心倾斜。
大海也变得愈发狂暴起来,将坠在后面的遣唐使船高高扬起,又重重落回海上,从下面发出的人的惊呼声中,江朔能听出只有不足十人的东瀛人尚未登船了。
这时忽有一道闪电划过,将暴风中的一切照得雪亮,江朔看见了下面骇人的一幕,遣唐使船的后半段已经被风浪撕碎了,艉楼、桅杆都已经不见了,舱内的箱子在海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剩下半截船头,被撕裂成了两半,两块残骸被长矛串着在海上狂乱的跳跃,几乎看不来出这原来还是一艘海船的一部分。
剩下的东瀛人死死地挂在绳梯之上,竟还没有被甩脱,但他们也只是挂在绳梯上而已了,实在不能向上半步。江朔见状忙向上猛地一拽,东瀛人和水军团结兵见他竟想凭一人之力将挂着数人的绳梯整个提起,不禁一愣,更没想到是江朔居然真的拉着绳梯向前走了几步,又一名东瀛人被救上了海鳅船,众人见了齐声欢呼,一起上前帮忙,把那些东瀛人全数拉了上来。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船上的每一个人,江朔见最后一人衣衫尽湿早已看不清面料和花色,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看不清是何人,晁衡此刻也顾不上礼节,上前拨开那人湿漉漉的头发,却正是藤原清河,晁衡喜极而泣抱着藤原清河,二人拥在一起,哇哇说着东瀛话,江朔虽然听不懂,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藤原清河忽以汉语急切地询问:“鉴真大师呢?他在哪里?”
此刻船上早就无人打斗了,江朔带着藤原清河艰难地移动到右舷,向下望去,晁衡那艘船依然完好,由于牢牢贴着海鳅船固定,因此并未受损,但挂在它外侧的海盗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已然被甩脱出去,也不知是被吹远了,还是被拍碎了。
如此大的风浪马十二却将所有人都赶到甲板之上,用绳索将人们分别绑在两条桅杆和艏、艉船楼之上。
独孤湘怒道:“这个臭贼,什么时候,还绑人打劫,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命花。”
藤原清河却道:“小女子你误会了,那位十二郎这是在救人并非图财害命。”
独孤湘奇道:“这却是为何?”
晁衡道:“若船翻覆,舱内之人被倒扣在海中,则必死无疑,因此遇到飓风,船工都把自己绑在甲板上的任何可以固定身形的物件上,翻船时易于逃脱,就算船只被海浪拍个粉碎,绑在木料之上,也能增加浮海不沉的生还机会。”
就连井真成也在把自己绑在舵楼的木框上,藤原清河声嘶力竭地喊道:“一诺~昆,肯辛~带西~瓦多可阔~得意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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