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期待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梁师成却悄咪咪地退到了角落,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左命”入阵擒辽帝的消息,至今还没有完全传开,辽军自然不会主动宣扬,亲眼目睹的乡军又还在燕云稳固地盘,所以在宋廷的了解里,只是知道“左命”在雁门关前现了身。
梁师成却是很清楚对方有多厉害,如果此地是汴梁皇宫,固若金汤,强弓硬弩,层层把守,“左命”确实进不来,但问题是,现在大宋皇宫换了啊,禁卫的状态也不尽人意!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如果连享受待遇最好的赵佶,都感到水土不服,燥热潮湿难耐,那久居北方的普通禁军将士,又会如何?
所以在梁师成的判断下,“左命”敢这般胆大包天地闯大内禁中,真的不是狂妄到忘乎所以,对方至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如果逆贼真的杀入皇城,再大摇大摆地离去,这等消息一旦轰传天下,再有之前的高求骂名,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不敢想啊……”
“无论如何,此时留在陛下身边是最危险的,无论是被贼人一起诛杀,还是被暴怒的陛下泄愤,都是一个死字!”
“走!速走!”
他咬了咬牙,蹑手蹑脚地往外爬了出去,出了大殿后,赶忙起身,一熘烟地往后宫方向跑去。
赵佶确实把梁师成抛之脑后了,心心念念就是“左命”有没有被抓住,对方手中又是不是有向太后的衣带诏,那是令他彻夜难眠之物,拿到后毁去,才算是彻底毁灭了弑母的证据。
“怎么还没有回来……”
翘首以盼了两刻钟,甚至亲自来到殿宇外朝远处张望,赵佶的脸色难看起来,喃喃自语:“数千班直,又有地利可守,那么多把神臂弓,不会让对方跑了吧?”
事实证明,他不需要担心对方会跑,因为足足半个时辰后,急促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印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名指挥使。
看到对方甲胃上的鲜血,赵佶的心就沉了下去,再见到指挥使表情里的惊惧,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哆嗦着道:“二十万辽人大军你们敌不过,难道一个人你们也打不过?”
那指挥使满脸羞愧:“启禀陛下,我等班直至江南后,就不适此地水土,多有病重,只有千余人职守宫城,本想虚张声势,不料那‘左命’训练了一头夜间能飞的雄鹰,将我等看得清楚,冲杀进来后竟是势不可挡,全仗宫城与弓弩之利,才堪堪拦下,现在是他包围了皇宫……”
说到最后,只听砰的一声,指挥使的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哀声道:“我等当死守内城宫门,确保不失,支持到天亮,召集京营禁军来援,只能如此了,陛下!”
赵佶定定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缓缓跌坐在龙椅上,最后如同一滩烂泥般,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