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是幡然醒悟过来,为何一开始先生就会透露出,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功勋将门家的女娘结亲的态度了。
白玉秀当即挥袖抱拳:“学生定不负圣恩,定不负先生教导。”
解缙挥挥手,在九边奏章上圈圈画画了几笔。
而后轻声开口:“大明有官两万余,上上下下,虽不似前宋朝堂冗官冗员,官场架屋迭床。但将来,朝廷又会新增多少官员?近来的两榜进士数量近千,难道科科皆授官?
考公法势在必行,文选司务必担起除陈纳新的担子,好让我大明能时时如青壮,不致老如腐朽。”
白玉秀点点头:“学生省的。”
解缙嗯了一声,他教学生从来不会多说废话,说明白说清楚也就足够了,至于到底能不能领会,全看学生自己的本领了。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无非如此。
所幸,白玉秀是个好学生。
若不然也不能在如今那数量已然众多的心学进士里面,会被自己推举给皇太孙,继而将要委任吏部文选司主事一职。
将这等闲杂之事议完之后,解缙也终于是能安下心来审阅奏章总述。
白玉秀便站在一旁,为其研墨,整理一份份审阅过的奏章。
九边的奏章总述被圈点完,白玉秀便将其送到了文渊阁外。在外面,自会有人拿着这些圈点后的奏章总述,再送到外面。最后,那一箱箱的国事奏章,就会被分别送往皇帝和太子所在。
而往往,九成九的事情都是送往太子处。
只有少之又少的事情会被送往皇帝处,与此同时也照样会抄送一份到太子处。
这便是如今大明每一日的政治运行流程。
时间便在这等紧赶慢赶之下,让解缙看到了最后面,有关天下诸道事务的总述上。
审阅片刻之后。
解缙肩头一抖,不禁低喝一声。
刚从外面回来的白玉秀目露疑惑,上前道:“先生,这是生了什么事?”
解缙当即抬头看向白玉秀:“今日诸道总述,你不曾看过?”
白玉秀茫然的摇摇头:“这些事,依照平日,都是通政司文书秉笔抄录,学生今日不曾看。”
“糟!”
解缙当下失声,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
白玉秀再进道:“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啪。
被解缙捏在手中的奏章,落在了白玉秀面前的桌桉上。
白玉秀赶忙拿起来,便往下翻阅起来。
解缙这时候已经是站了起来,神色慌乱:“事情闹大了!通政司那边定然已经将此事给泄露出去了,如今应天城恐怕已经是乱起来了。”
解缙来回的踱着步子。
“去陛下那!”
他低声喊了一嗓子,然后回过头看向手捧着奏章的白玉秀,只见白玉秀脸色一片煞白,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河南道全境叛乱……”
“山东道叛乱,漕运中断……”
“万民***废立当朝监国皇太孙……”
“朝廷……”
“朝廷,朝廷……”
白玉秀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胸口的气出的多进的少,原本还煞白一片的脸颊,顷刻间就已经是一片涨红。
解缙眼看不妙,当即上前,挥手便重重的抽打在白玉秀的脸颊上:“醒来!”
白玉秀被先生一巴掌抽倒在地上,原本失神的双眼,却总算是渐渐的恢复了清明,脸色也渐渐平复下来,只是胸口却还是重重的起伏着。
解缙面色紧绷:“随我去面见陛下!”
喊了一声,解缙就已经是往文渊阁外面奔走而出。
白玉秀目光闪烁了两下,便再无官体的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仓皇夺路的往外面跑。
煌煌大明宫廷重地,解缙和白玉秀师徒两人,好似是丢了魂一样的往三大殿后面奔走着。
引来无数宫中内侍、宫娥注目。
谁也不知道,清贵到简在帝心的解学士,今日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而领着白玉秀往乾清宫过去的解缙,心中却已经是焦急万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河南、山东两道叛乱,为何没有军报急奏?”
“为何好端端的,就有了万民请废皇太孙的血书?”
“到底哪里出了错?”
“哪里出了错?”
白玉秀跟在解缙身后,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脑袋里全是刚刚看到的内容。
天下大乱!
全篇,无一不是在说着,大明朝已经天下大乱了。
可是为何朝廷事先没有半分半毫的消息得知,甚至都闹出了万民请废皇太孙的事情来。
河南山东两道乱了。
可现在,应天城也定然是要乱起来。
甚至是更加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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