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臣等却莫敢忘了先贤教化,耕读传家。先祖杏林之下,如今还有读书声。学堂里,稚童识文认字,孔家从不忘抚育后辈,帮扶相邻,开文运昌盛。
我等莫敢忘了先祖之言,从未忘过先祖宏愿。臣等不知,皇太孙殿下今日拜竭先祖孔圣,为何会有此一问,实叫臣等愧色难堪。”
朱允熥轻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一些,只是平静的反问道:“孔府累年所为,当真瞒得住所有人?亦或是,你们给自己瞒住了?”
孔公鉴双手摊开,俯身叩首,拍击地面。
在他身后的孔家族人们,则是纷纷开口道:“我等不知所犯何罪,竟叫殿下如此猜忌。”
孔公鉴则高呼道:“臣请殿下明鉴,孔家千余人丁,忠心大明,日夜铭记朝廷恩德,勤王忠事,若是有奸佞挑拨,还请殿下慧眼分辨,也叫天下读书人都看一看,到底是何等奸佞,竟然……”
“够了。”
朱允熥有些乏了,因为连日奔波赶路,因为厌倦了这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他低声澹澹的说了一句,冲着大成殿外面招了招手。
而后,朱允熥才看向被自己打断了话的孔公鉴。
这位几乎是无可争议的唯一下一任衍圣公,竟然试图用整个天下的读书人来作为托词和说法。
朱允熥冷笑了一声,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他在的眼里,孔公鉴还不是衍圣公,只是一个普通人,更是一个命不长寿的人罢了。
而随着他的招手,从孔庙的正门外,便有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穿过大成门、杏坛,一直到了大成殿外。
是一队锦衣卫官兵,却是由田麦带队的。
这些到来的锦衣卫官兵四人一组,搬着一口口的木箱子,到了孔公鉴等人面前。
朱允熥挑了一个箱子,从殿内走了出来,屁股落在了上面,而后歪头看向殿内的孔圣像,提振声音道:“来人,关了殿门,莫要脏了圣人的眼睛。”
官兵们立马上前,将五开间的大成殿一扇扇大门给紧紧合上。
这时候,朱允熥才将最前面的一口箱子踢开。
“孔昭文,你要不要看看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朱允熥目光讽刺的盯着孔公鉴,调侃着询问。
自从官兵们带着那一口口的箱子进来后,孔公鉴便已经将头埋在了地上,强烈的预感在心中滋生着,孔家这一次恐怕要遭了。
此刻听到问话,孔公鉴默默抬起头,他只能到了箱子里是一本本账册簿子,于是便回道:“是册簿。”
朱允熥轻笑一声:“知道都写了什么吗?”
孔公鉴跪在地上的腿抽动了两下,他再一次俯身低下头:“臣不知。”
“他们说,都是孔家,是千年传承的圣人世家,这些年所有的所作所为,甚至……”朱允熥的声音在装着孔圣人的大成殿外响起,期间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哦!这里有了,甚至还有前元时,孔家所干的那些个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事情!”
收到最后,朱允熥的声音忽的怒了,手中的账册被重重的拍在了木箱子上。
“大明到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八年,孔家便多出了一倍有余的田产,你们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大成殿外,锦衣卫已经进了众多人手,四下里寂静无声,角落里原先想要熘出去通风报信的人,也已经被两名锦衣卫放倒。
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靠在殿前阴凉处,双手插兜,目光澹然的盯着这些孔家人。
从他们离开洛阳城,前来山东道的时候,孔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朱允熥又拿起了一本账册,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日子倒是不错,不如孤就在孔圣面前一样样的,好好的,仔仔细细的,数一数你们都干了哪些罪过!”
“二十年的光景,大明朝的兖州府,便有半府之地成了你孔家一家的了。朝廷的税赋何来啊!边军在长城外抛头颅洒热血,有多少人是兖州出去的,他们回来可否知道,自家的地都成你们孔家的了!”
“家生子不记,乡野之间有清秀出落之女,便与落红之前收入府中调教,以为……以为风雅?”
“这便是你们这群自诩圣人子孙的人干出来的事情!”
朱允熥只是翻了几下暗卫主办核查的有关孔家所犯之事的记录,便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愤怒的拍下账册,站起身,在殿前来回的踱着步子。
五六口的箱子,皆是记录了孔府这些年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当真是罄竹难书!
孔公鉴终于是慌张了。
他身后的孔家族人们也怕了。
所有人都在地上蠕动着,犹如蛆虫一样。
“请殿下饶命!”
“殿下恕罪,我等知罪,还请殿下放过我等吧……”
朱允熥没打算放过这些人,他将面前的一口箱子踹翻在地,散落的账册挡住了快要爬到自己跟前的孔公鉴面前。
而他则是冷声道:“来人,一条条的念,念给孔府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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