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现存最年长的族老,就这么走了,在一片惊恐之下悄无声息的走了。
顿时满地哭嚎抽泣声。
孔公鉴转回头,缓缓抬起,双眼带着血丝看向坐在木箱子上的皇太孙。
朱允熥则是目光俯视向下,平静如水。
孔公鉴痴笑一声,伸手擦了擦鼻子,而后便双手贴在地上,五体投地,砰砰作响。
孔公鉴磕的很认真。
孔庙修建的也很坚固。
所以,孔公鉴磕的声音很大,原本还在为孔家最年长的族老就这般死不瞑目的走了而愤怒的孔家人,纷纷转过头。
看向跪拜在大成殿前,跪在皇太孙面前,不断叩首的孔公鉴,看着那块地砖染成了红色。
“何至于此。”
朱允熥眼睑下垂,低声呢喃了一句。
孔公鉴停止了叩拜,抬起头:“求殿下饶过孔家。”
“饶过?”朱允熥冷笑了一声,拍拍座下的木箱子:“这些东西……”
他说的很慢,双手搭在了腿上,身子渐渐前倾。
“这些东西,这些罪证。”
“可否定一个诛九族?”
孔公鉴浑身一颤,在他身后的那些孔家族人们也是一阵的心惊胆战。
朱家要灭孔了吗?
因为朝廷基本很难在如此短时间内产生这样的改变和决定。
孔公鉴胸口一阵阵剧烈的欺负着,脑袋持续不断的发晕,嗓子眼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腹腔里翻江倒海几欲狂吐不止。
诛九族。
这是一个在洪武朝属于高频的词语了。
每一次都是无数的人头落地,数以万计的人发配边疆,罚入贱籍。
孔公鉴眼中已经没了光亮。
按照这些摆在眼前,已经查明了的证据而言,足够给孔家定一个诛九族了。即便孔家是圣人世家,即便衍圣公是当朝文官第一,即便天下读书人都要对着孔府喊一声师门。
“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长久的沉默以后,孔公鉴双眼含血的抬起头,沉闷的问了一句。
这厮不会提前死了吧。
看着孔公鉴此刻的模样,朱允熥心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拍了拍木箱子,梆梆作响:“孔家能给什么?”
孔公鉴双眼闪烁了一下,孔家能给的东西很多,但能被太孙看入眼的,恐怕也就少之又少了。
朱允熥却是继续道:“孔圣的学问,天下人人都在学。孔府,各房人丁兴旺,南边还有一宗。你觉得,你如今能给孤什么?”
朱允熥毫不保留的将孔家的底给撕开。
衍圣公的爵位,朝廷可以换给孔府小房,甚至是南宗。
孔公鉴整个人三魂七魄像是都丢了一样,脖子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的捏住。
窒息感,无力感,像是被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水底。
只是瞬息之间,孔公鉴已经是浑身汗如雨下,身上那一件件的绫罗绸缎,从里湿到外。
然而在孔公鉴的身后,那些非是孔府大房出身的族人,此刻的脸色却是颇有些不同寻常了起来。
他们没了因为孔府三太老爷还死在这里,没有因为那成箱的孔府罪证,就彻底的沉浸在惶恐和不安之中。
皇太孙最后的话说的很清楚。
孔公鉴失去了所有谈判的资本,或者说是衍圣公一系被剥夺了谈判的地位。
阴凉下的朱高炽无声默默的抬起头,望着大成殿顶上的天空。天很蓝,云很白,微风浮动,白云悠悠。
朱允熥站起来身,从孔公鉴的眼前走过,走下大成殿前的台阶,站在下面的空地上。
“累及九族之罪,皆在此处。”
朱允熥左手一振,背到了身后,右手转着那只玉扳指,目光深邃而锋利:“孔氏,可敢引颈一试否?”
孔公鉴跌跌撞撞,双手双脚在地上胡乱的趴着,从台阶上的过廊滚了下来,到了朱允熥的脚前已经是不成体统。
“孔氏不敢,乞求殿下赎罪,孔氏愿为殿下鞍前马后,愿以殿下锋芒所指而往。”
然而没人回应孔公鉴的臣服和效忠。
当耳边传来脚步声,到孔公鉴抬起头的时候,朱允熥早已悄然离去,官兵们则是重新四人一组,抬着那些装满罪证的木箱子撤离孔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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