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能而君不御之者胜”,将在外,而后方文臣不明敌情、胡乱指挥,自古便是兵家大忌!如今关外十余万精兵终致丧尽,臣以为当追究兵部相关诸人误军之罪!”
崇祯其实也知道陈新甲没什么过错,但是兵部肯定是有一群喷子该担责任的。被黄道周一提醒,他立刻回想起来了,也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口子。
于是崇祯立刻想起一茬算一茬,拍桉怒吼:“朕想起来了!确实曾有这回事,陈新甲!你们兵部下属职方司,去年有多少人反复上书、劝朕催促洪承畴速战的!”
陈新甲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只能如实供出来:“确曾有此事……去年九月决战前,职方司郎中马绍愉、员外郎张若麒,都曾上书请求催促洪承畴速战。
当然,臣也有不察之罪,当时觉得他们所言有理。因为松锦之战,前后迁延年余,朝廷十几万大军长期驻扎在外,军粮靡费已然消耗不起……”
陈新甲心里很清楚,其实当时崇祯也是因为后勤拖不起,想要洪承畴速战的。
而马绍愉、张若麒这俩人,无非是希望揣摩迎合上意的小人,想挑皇帝希望说而没人敢说的话,由他们说出来,好换取升官发财。
当时的局面,就有点像长平之战、其实是赵王自己被廉颇拖得后勤受不了了,这才让赵括速战速决。赵括只是执行了赵王的意思。
洪承畴当时的境遇有点像廉颇,他明知道主动寻求决战希望不大,还是得前进。
去年马绍愉、张若麒刚上奏时,崇祯还觉得这俩人有担当,夸奖了几句。现在洪承畴终于全军覆没,崇祯需要寻找撒气的,陈新甲把这些名字一说出来,崇祯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怒下令:
“那还不把马绍愉、张若麒二贼拿下!洪承畴覆灭之过,他们至少要承担大部分责任!蒙蔽圣听,误导部堂,简直罪不可恕!”
刘宗周、黄道周见至少咬掉了陈新甲两个爪牙,今日也就暂时不为已甚,见好就收。
而退朝之后,兵部内部也是一团大乱,一边不得不把两个郎中、员外郎抓起来移送有司,一边疯狂搜集更多关于前方的军情消息,
想方设法弄点败中求胜的好消息,或者是希望洪承畴本人最好别死、能突围出来,或者是力战殉国。只要有好消息,就能减轻兵部的罪责。
崇祯是很忙的,倒也没空每天责问一次陈新甲,他回宫之后就越想越气,竟气得病倒了,不得不稍微调养了一两天。等病好后再跟陈新甲算总账。
……
陈新甲当然知道皇帝病倒的这两天有多么宝贵。
所以,他先亲自参与了对马绍愉、张若麒的预审,还跟刑部派来协查的人一起,拷问相关口供。
马绍愉、张若麒这俩去年逼着洪承畴决战的大喷子,当然也不是甘心坐以待毙的主,所以这两天里咬死了口径,
还拼命想办法搜集前方当初各阶段作战的细节情报证据、想证明“并非当初催促洪承畴决战这个决策有问题,而是洪承畴战术指挥无能,调度失计,统兵无能”。
找到一些证据后,他们就跟陈新甲商量,挑选对兵部有利的留下、对兵部不利的就想办法隐匿不报。
说白了,就是把尽可能多的黑锅,往洪承畴身上推。
陈新甲当然知道,这么做要担着干系。但他也知道,马、张二人的这番龌龊操作,对于整个兵部而言,确实是有好处的。
于是他也就昧着良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小团体的利益,往洪承畴身上多泼脏水。
这边刚把揽功推过的活儿做的差不多,另一方面,前方军队在这两天之内,还真就带回两条败中求胜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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