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崽儿真好看,也不知道这么小点怎么自己溜到外面来了。”
“送到医院去看看吧。”
周巡拿了张薄毯把奶猫抱起来,奶猫认生般软乎乎挣扎,越显可爱软萌,看的周巡眼中都露出了点怜爱。他要开车,抱奶猫的任务就交给了巫嵘。说来也怪,一到巫嵘怀中奶猫就乖了起来,小脑袋亲昵蹭着他的衣服,一点点打瞌睡。
只是刚到宠物医院,周巡就接到个电话,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周巡歉意冲巫嵘道:“局里出案子了,我得回去一趟。”
“对不住兄弟,我联系个人,一会让他来接你去做检查。”
“没事。”
周巡罕见脸上没半点笑容,眉心紧锁,忧心忡忡。他望了巫嵘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你和阿姨都是,这几天尽量不要在晚上八点以后出门,尤其不要到世纪公园那边去。”
“最近失踪案很多,而且受害者被发现时候状态都很糟糕,不只有普通人还有养鬼人。我们头推测这有可能是恶灵作案,你一定要小心。”
周巡带了很多届新人,自然知道普通人在刚获得力量时格外容易膨胀莽撞,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许多死亡事件都集中发生在养鬼人入职早期。虽然他觉得巫嵘不是这样性格,但难免会受到养鬼影响。他还挺喜欢这个沉稳年轻人的,不想他出事。
离开前周巡语重心长:“我们养鬼人出门在外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巫嵘没听出他言外之意,抱着猫进了宠物医院,心里在想周巡刚才说的事。世纪公园离他们家店很近,妈经常约着朋友晚上去那里跳广场舞,既然周巡这么说,看来确实要注意一下了。
前台交了费,等待医生过来的时间有些漫长。今天宠物医院里乱糟糟的,许多医护人员忙忙碌碌推着特制手术车来去,上面尽是些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猫狗。它们肢体扭曲,身上许多烧伤烫伤,流脓的皮肤上布满水泡蛆虫,大夏天泛着恶臭,悲惨至极。
而且这些伤口一看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自从收服蛊种后巫嵘耳朵尖了很多,能清楚听到医护人员们小声说话。
“造孽啊,我回去得天天做噩梦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你是没亲眼看,听说那边还有个大坑,里面全是猫狗尸体。还有活着就被扔进去,生生烂在里面的,有记者过去看一眼就吐了。”
“128号。”
“在这。”
听到叫号,巫嵘抱着猫走到前台。工作人员挂着黑眼圈,看到他怀中小猫后友好笑笑:“小猫长的真好,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路上流浪猫,撞车上了。”
巫嵘如实说,将裹着小猫的毯子放到前台。
“咪呜”
一离开他怀抱奶猫就醒了过来,它爪尖勾着巫嵘的袖口,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湛蓝眼瞳湿润,鼻头粉嫩,拖长的奶喵声又细又嫩,委委屈屈,听得人心都要化了。至少前台小姐姐就被它征服了,一脸卧槽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的表情,态度肉眼可见又好了个八度。
但巫嵘钢铁神经,丝毫不为所动,扯开奶猫爪子塞到薄毯里,往外一推:“检查下吧。”
周巡说会联系其他人接巫嵘去做入职测试。现在人还没来,猫被带去看病,巫嵘便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这家宠物医院很大,设备齐全绿化也很好。沙发边上小书架供人解闷,旁边还有个大仓鼠笼,里面养着一对胖乎乎圆滚滚的仓鼠。
盯着仓鼠,巫嵘喉结动了动,无形饥饿涌上心头。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把整个偏向仓鼠笼的翠绿色耳环摘了下来。
“仓鼠比你都大。”
话虽这么说,小青蛇仍兴致勃勃用尾尖缠着他的小指,傻乎乎盯着仓鼠流口水。四周没人,巫嵘干脆把它放到了正对仓鼠笼的绿植叶片上,他还是第一次明确被蛊影响心情。小蜘蛛刚出生不久,沟通起来还不顺畅。蛊种干脆还没出生,一天到晚只会喊饿。
唯有青灵蛊一直被巫婆养在身边,初具灵性,嫁蛊之后同为巫族血脉,巫嵘自然而然能获得青灵蛊的感知。
这在将来战斗中很有利,但与此同时他也要学会如何屏蔽一些垃圾感应,比如说馋仓鼠,想吃蛾子之类的心声。
心中暗念蛊王歌通灵篇的口诀,巫嵘思绪逐渐放空,双眼微阖,进入浅层入定状态。
小青蛇盘在绿萝上,黑豆豆眼专注看向转轮上的仓鼠,头随着滚轮晃来晃去,满心欢喜,蛇性捕猎本能让它牙尖发痒,不自觉身子前倾,靠的更近了。
没人注意到有一道白影悄然窜入绿萝阴影处,狡诈凶恶的捕猎者露出利爪獠牙,贪婪目光垂涎盯着青灵蛊垂落的尾巴尖,它悄无声息弓起背,蓄势待发准备袭击。
就在这时
“汪!汪汪汪汪!”
一阵狗叫声将巫嵘惊醒,余光里看到绿萝旁有一白团子要往上窜,他条件反射伸手,稳准狠掐住了对方的后脖颈。
“咪呜”
糖度百分的奶猫撒娇,小猫乖巧被他拎着,尾尖卷起,爪垫粉嫩,受了委屈似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音。湿漉漉蓝眼睛像是被雨淋了的矢车菊,好看极了。很快从诊室方向紧张追出个医生,看到巫嵘手里的小猫后松了口气。
“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看住让它跑出来了。”
医生十分歉意,从巫嵘手里接过奶猫。看它那副不情愿的小模样笑呵呵道:“你家小猫真亲人,离了片刻都不行。看样子是从小喂大的吧。”
“不是。”
巫嵘顿了顿:“马路上自己撞过来的。”
医生:……
“这年头小猫也会碰瓷了,看来真挺有缘分的哈哈。”
尴尬打着哈哈,医生抱猫继续检查去了。但他走远了,巫嵘目光却仍停留在医生刚才站的位置。
“汪,汪汪汪!”
狗叫声又响起来了,有点尖细,是半大不小狗崽特有的声音。
在巫嵘目光落点处有一只黑背奶狗。它浑身漆黑,耳尖和肚皮染着点棕黄,尾巴像镰刀般翘着,好奇又亲昵望向巫嵘,翘着后腿挠耳朵。
刚才就是这只狗崽在叫,它似乎认识刚才的医生,亲亲热热围着他打转,呼哧呼哧的,尾巴摇的勤快极了。但医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它一眼,连目光都没有倾斜。
不是不看,而是看不到。
这应该是条已经死去的小狗,是条犬魂。
没有得到医生注意的小狗失落呜咽,一瘸一拐没精打采在巫嵘面前趴下。它不明白为什么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理它,每次认出熟悉的人小狗都会热情扑过去,围着他们打转,愉快轻吠,用头蹭磨他们的裤腿,渴望能引起注意,但每次它都沮丧而归。
趴下时,小狗触目惊心的后半身露在巫嵘眼前。它尾巴断了半截,身上伤痕累累,左腿被打烂了,应该是用钢管一类的钝器生生敲烂的,皮肉骨渣烂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被热水破到起泡的浓疮,烟头烫伤的疤痕,利刃割出道道皮肉翻卷的血痕,现在还在滴血。
这是一条被虐待致死的小狗。
巫嵘想起来刚才护士们讨论的虐待猫狗案,这条小狗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它一瘸一拐到墙边放狗食盆的地方,想要喝点水,却无论如何也喝不到。
太阳越来越大,透过医院的玻璃照射进来,晒得小狗蔫巴巴的。它只好又退回到沙发前,那里有几盆很旺盛高大的绿植,遮下来小片阴影。小狗蜷缩在那里,在几次热情得不到回应的它再看到熟人不会再热情冲上去,只是忧郁注视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方向,哀伤汪呜两声。
没人能看得到它。
阳光越来越盛,烤的它昏头转向,不自觉地,小狗又向巫嵘所在的地方靠了靠,它只觉得这附近凉快极了。巫嵘看着它呼哧呼哧伸舌头喘气,显然被热的狠了。与此同时它身形越来越淡,动物的灵魂本来就比人类更脆弱易散,再加上今天天气实在很好,这样下去过不了半天,犬魂就会彻底消散。
……
汪呜?
朦朦胧胧间,小狗觉得有一片冰凉洒下来,舒服极了,就连身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它好渴,平日里最爱晒的太阳仿佛变成一个火球,烧的它无处躲藏。小狗不安挣动,像是碰到了什么,鼻尖忽的一凉。
是水!
它立刻翻身坐起,好奇渴望拱了拱面前的托盘。托盘里盛了浅浅一层水,冰冰凉的。小狗拱不到托盘,但碰到水面的鼻尖却又泛起凉意。真的是水!小狗渴了很久了,那些水它无论如何也喝不到,向人撒娇求助也从来没有人理它。
小狗试探低头舔了舔,发现真能喝到水后立刻高兴把头埋了进去。吧嗒吧嗒喝的快乐极了。
“检查都做过了,没有什么大伤。”
那边前台处巫嵘接过小猫,听医生唠唠叨叨讲注意事项。忽然裤腿向下一坠,他目光向下一瞥,就看到圆头圆脑的狗崽紧紧依偎在他腿边,欢快冲他摇尾巴,眼睛黑亮亮的,像是两颗星星。显然,它从托盘上嗅到了巫嵘的气息。狗的世界非常单纯,狗崽认定巫嵘是个能给它水喝的,特殊的好人。
汪汪!
“喵呜……”
小猫恹恹叫了声,在犬魂靠近时害怕似的打了个哆嗦,把头又往巫嵘怀里埋了埋。
“目前来说应该是有点应激,回去再好好观察观察。”
医生好心提醒道:“今天医院里太乱,继续呆在这对它来说也不是很好。”
确实,身受重伤模样凄惨的猫狗还在不停往医院里送,即便这是个人手较多的大型宠物医院也有些应接不暇。
忽然,小黑狗高兴汪汪两声,撒欢般向门口跑去。
“这么多野畜生,不知道今天活明天死的往我这送,真当我是做慈善的吗。”
一人高马大,浑身戾气的寸头青年骂骂咧咧,边打电话边走进宠物医院。他长了双倒三角眼,眼白多过眼黑,看起来像双狠厉狼眼。浅褐色疤痕从头顶一直到眼角,浑身自带煞气,短袖露出手臂,上面纹了头獠牙尖锐的大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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