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长夜本就压抑,一场雨下来,乌云遮蔽星月,整个世界再无光源,万籁俱静只剩下雨声,便让人感觉好似身坠黑暗地狱。
在这种极暗环境下,双眼已经失去作用,左凌泉在密林之中侧耳倾听,仔细感知,确定方圆百里都没风吹草动之后,才无声无息遁入地下。
修行中人出门在外,不熟悉环境又有潜在敌人的情况下,最好的藏身方式,就是‘挖三填一’,原地挖坑把自己埋了,遮掩气息等得时机转守为攻。
不过随行两位仙君,再落魄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虽然方式大同小异,但藏身的地方要豪华许多。
地下百丈处,是整块的山体基岩,崔莹莹用术法融出了一个空洞,梅近水从玲珑阁里取出了一座‘临时洞府’放置其中,约莫一栋四合院的大小,炼器室、炼丹室等五脏俱全,上面甚至还带有‘星空顶’,可谓壕无人性。
但可惜的是,永夜之地灵气聊胜于无,根本支撑不起洞府阵法运转,各种功能没法开启,连隐蔽气息的阵法,都得用所携的白玉珠支撑,不是长久之计。
左凌泉落入奢华洞府之内,整座洞府就完全封闭,三个关系特殊的女子,都待在中间的大厅里。
大厅铺着整块白色地毯,布满暖色调的灯光,桌桉琴台用料考究,墙上还挂着数十幅字画,都是梅近水历年收集的名作,其中最醒目的一副,就是《白梅,左下角还有左凌泉的名字。
左凌泉走进环境清雅的大厅,可见梅近水赤足侧躺在正中的罗汉榻上,拿着个茶青色的酒葫芦,手儿撑着侧脸,姿态优雅中透着一股随性。
上官玉堂在侧面的大椅上坐着,坐姿一如既往的端正而威严,暗暗思考着当前局势。
崔莹莹胸脯很大,但显然没两位仙君的惊人城府,心里有点慌,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见梅近水还有心思喝酒,就走过去把酒葫芦拿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
说着自己“吨吨吨——”,把梅近水看的眼皮一跳,显然是有点心疼。
崔莹莹的酒蒙子性格,可不是自己养成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她的朱红酒葫芦就是学梅近水的,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在学师尊的作派,只是有点画虎不成罢了。
崔莹莹狂灌几口师尊的精神食粮后,擦了擦唇角,见左凌泉进来,就把酒葫芦递给他。
左凌泉敢喝莹莹的酒,梅近水嘴儿含过的酒葫芦,他可不敢碰,抬手婉拒莹莹的好意,询问道:
“现在怎么办?”
梅近水手指轻勾,把酒葫芦取回来:
“现在就三条路。第一:咱们四个在这里藏一辈子,直到白头偕老;第二:去找萧青冥,先下手为强;第三:合力想办法出去,只要离开,萧青冥会被困死在这里,不用去管了。”
左凌泉觉得这三个选择,根本不用去考虑。
四人藏一辈子,就是三个大美人不介意,他也不会答应。
去找‘战神萧不败’更不可能,玉堂、梅近水都受伤,战力难以保证,他刚才又出一剑,气海快要见底;莹莹倒是接近满状态,但毫无战力。四人去抓一个不知状态的仙君,和白给区别不大。
当前能选的路,其实只有最后一条,合力想办法离开。
但这条路实际上也行不通。
左凌泉知道老祖已经通知团子过来接人了,但过来需要多久没法确定,风险难以排除。
四人合力先行离开的话,就算有办法,玉堂也不会答应,因为玉堂宁可老死在这里,也不会放梅近水回去通知异族。
而且梅近水必然通过蛛丝马迹,看出来这片大地的特殊,在明知玉堂性格的情况下,又岂会不防着玉堂在脱身前的关键时刻,给她一下狠的?
双方的关系,就注定了没法同时离开,更不用说合力。
左凌泉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对面的玉堂,询问道:
“前辈,你怎么看?”
上官玉堂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呼了口气:
“梅近水,你只要放弃执念,归顺正道,本尊可以不计前嫌,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咱们只能一起死在这里。”
崔莹莹见玉堂松口,心中一喜,连忙道:
“师尊,你听玉堂的,大家都是为了九洲,有天大抱负,也得活着才能执行不是。”
梅近水望向上官玉堂,幽幽一叹:
“玉堂,你我都清楚彼此,我就算答应,你会信吗?我说让你加入西北两洲,就带你出去,你会如何?”
仙君无一例外道心似铁,能为生死改变坚守之道的话,那就成不了仙君。
上官玉堂没有再多说,站起身来,走向了侧屋。
“诶?”
崔莹莹见状,心里是又气又急,只能望向梅近水:
“没有你,我们也能回去,你执迷不悟,是取死之道明白吗?”
梅近水坐起身来,走向对面的屋子:
“没有你们,这地方也困不死为师。先想办法恢复气海吧,就算要打,也得把萧青冥解决了再说,堂堂正邪两道首脑,若是被一个散修阴死,这九洲气运怕确实倒头了。”
说话间,梅近水走进了对面的房间,临进门前,回头望向蹙眉深思的左凌泉:
“左公子,要不要进屋聊聊诗词?”
熟悉的笑容。
左凌泉觉得这话术,很像是俗世纨绔子弟,诱骗傻白甜小姐回家。他就算色胆包天,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答应。
但崔莹莹见师尊和玉堂的谈判陷入死局,她肯定劝不动玉堂,只能从师尊下手,这时候也顾不得‘为老不尊’了。
崔莹莹推了推左凌泉肩膀,眼神示意他过去,以诗词为饵,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梅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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