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住心中怒气,快步走到了厅外。
谁料来来往往的小厮正有条不紊地将箱笼规整到马车上,目不斜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饶是顾致远养气功夫再好,此刻也不由铁青下了一张脸。
他捏紧了一双手,冷声喝止了身旁一人。
“县主何在?”
“原来是顾大人。”
小厮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敷衍的朝着顾致远行了一礼。
他这般举动,使得顾致远心中一紧。
难道真被发现了?
此番来裴府的待遇,与之前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顾致远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他顾不上与小厮置气,又问了一遍:“县主何在?我来接她回家。”
未等小厮回答,一人便大步走了进来。
“顾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瞧见裴安临的这一瞬间,顾致远顿时悬起了一颗心。
他稳住心神,风度翩翩地站在原地,只朝着裴安临作了一揖:“大哥。”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大哥。”裴安临讥诮一笑。
顾致远心惊胆战,却不能在面上露出丝毫端倪,他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温声道:“母亲病了,对宁儿甚是想念,我便想着接她回去。”
“况且昨日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御史台已经上了折子,指责宁儿此举有违孝道,若宁儿再不回去,他们恐怕不会罢休。”
“行了。”裴安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冠冕堂皇的话,“宁儿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顾致远当即露出忧色:“大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宁儿被御史台那群人……”
“父亲。”
顾宁越过垂花门,站到了顾致远面前。
顾致远对上她孺慕的眼神,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那日顾宁的异常,只是一时的。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冷声道:“大长公主年事已高,大哥又忙于军务,你素来任性,在这只会给他们添麻烦,还不快跟我回去?”
“怕是不行。”顾宁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外祖母也病了,我得留在她身边。”
顾致远心生狐疑:“可我才听闻大长公主要去江南游玩。”
“外祖母得的是心病。”顾宁一本正经道,“太医都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外祖母就是因为在京中闷久了,才会生病,因此要多出门,以此愉悦心情。”
这都什么胡话?
顾致远一时没维持好面部表情,表情十分扭曲。
“父亲,外祖母只有我一人,可祖母身边还有大姐姐与二姐姐呢,您总不会让外祖母孤身一人去江南吧吧?”
瞧着裴府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光是他在前厅瞧见的,就不下数十人。
更何况大长公主出行时的仪仗,怎么算都不是孤身一人。
然而顾宁望着他时诚恳至极,全无之前的乖张。
饶是他有所怀疑,也不可能当着裴安临的面说出。
他嘴唇颤抖一下,方才做出关怀顾宁的模样:“江南路途遥远,你身子弱,又怎么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