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修整。
拥雪关陷入了暂时的安宁。
后方的营地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营地最后方便是临时战地医院所在。
队伍里的医生不够,护国军招募了一批北凉本土的医生。
但即便如此,整个战地医院依旧人满为患。
有些伤员因为排不上大夫,只能彼此间用纱布进行简单包扎。
各大家族的人这次损失很大,私兵死亡是最多的。
远处传来一阵悲痛的哭声,那里是木家的临时营地。
为了这次的战争,木家几乎全家上下除了老弱与女眷,全族所有男人齐上阵。
听这哭声应该是木家的族人有人牺牲了。
有人边哭边骂蛮人,整片营地显得有些混乱。
绕过这些家族的私兵营地往里走,这里才是真正的护国军驻地。
此刻营地里是退下来的三大军团正在修整。
没有哭声与哀嚎,战士们紧张又忙碌。
对于他们这些战士来讲,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一道人影从营地走了出来,穿过急匆匆的人群,然后独自一人来到室外的驻训场上。
这人是刚从前线退下来的马有财。
马有财的脸上还有凝固的血痂,身上的军装也被血污浸染的脏乱不堪。
马有财的一条胳膊上挨了一刀。
不过他的命好,及时用枪挡了一下,然后蛮人的弯刀只在他的右臂上割了一段很长的口子。
撤退的时候,受伤的马有财是被别的战士给从前沿阵地上一路拖回来的,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此刻马有财独自一人来到驻训场上。
头顶上的大雪还在继续,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都能没到小腿了。
马有财没有理会头顶上的暴雪,一个人蹲下身躯飞快地清理出来一块干净的地面。
然后马有财蹲下去,从上衣里面的贴身口袋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
烟盒上已经被鲜血浸染,但是里面的香烟却一直没舍得抽。
这是张帅从榕城带回来的。
他之前作战有功,上面特意奖励了他一盒。
战争开始之前,他班上的张大鹏还跟他开口讨要过。
马有财将烟盒里的香烟倒出来,然后抓起一把放在嘴里用打火机一次点燃。
“兄弟们,回家了。”
马有财喃喃嘀咕了一句。
他的那个班战后统计,十几个人包括张大鹏全都牺牲了。
只有他一人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所在的百户队最终活下来的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
战争的残酷向来血淋淋。
“大鹏,老高,狗子……”
马有财抓着一把烟,每念叨一个名字,便会拿出一支点燃的香烟插在雪地上。
很快地面上便整整齐齐插满了十支香烟。
“兄弟们,回家了。”
“抽颗烟在上路……”
“这可是好烟,张帅奖励我的,妈的,便宜你们这帮兔崽子了。”
“这样也好,一帮人一起上路,路上不会孤单。”
“不过记得在边上给老子留个位置,老子以后早晚下去陪你们。”
“下辈子,老子还做你们几个兔崽子的班长。”
“到时候咱们还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起砍蛮人。”
大雪纷纷。
马有财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他只是安静的蹲坐在地上,嘀嘀咕咕,喃喃自语。
等香烟燃尽,马有财抬手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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