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深山里面寒气尤重,但这支队伍已经跋涉了很久,随便一搓身上,厚厚一层泥垢,这时见到清澈的湖水是真忍不住。再说汉子们个个身强体壮,洗下冷水澡怎么了?
毛桃也在其中。虽说是沙匪出身,但这人擅于交际,俨然和其他士兵都混到了一起去。他看贺越和曾飞熊走过来就出声力邀:“二少爷,头儿,赶紧下来!这里可太惬意,水里还有小鱼啄人,又痒又爽!”
说着瘪起嘴,模仿小鱼作咂咂吸吮状。
其他人笑起来,都学他的模样,湖里一时怪声连连。
贺越奇道:“鱼吃人吗?”
黑水城有溪,还有季节性的小河,但没有这种望不到边际的大湖。
“没破皮、没流血、不疼。”毛桃快手快脚从水里捞出一条指肚大的小鱼,“看,好像只吃死皮。”
“行了,都起来吧,聚众喧哗像什么样子?”曾飞熊心事沉重,不想跟他们多耗时间。
可话音刚落,毛桃突然嘘了一声:“都别说话,你们听!”
旁人都要笑话他,曾飞熊脸色一变,提声道:“闭嘴!”
这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于是贺越也听到了奇怪的响声。
咝啦丝啦,还挺耳熟,像是扬沙的声音。
毛桃一指不远处开阔的湖面:“从那里传过来的!”
不仅这样,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及大,竟是往岸边来了。
现在众人也能看见,水面上宛如沸腾,竟是有一股白浪冲来。
曾飞熊脸色也变了,喝道:“都给我爬出来!”
可惜,还是说慢了一步。
士兵才爬上来两个,白浪就冲到了。
先是两条巴掌大的鱼跳出水面,砸在毛桃脸上,把他砸得一懵。
紧接着又有五条、十条鱼儿跳进了副池。
然后是二十、三十……
一百、一千……
鱼儿跳进副池还意犹未尽,拼命往岸上扑腾。
众人这才看清,湖面上哪里是什么白浪,分明就是无数疯狂跳跃的鱼群!
好几个士兵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被飞鱼戳得嗷嗷叫唤。
扑进来的鱼,什么尺寸、什么种类都有,小到尾指长,大到七八尺。
其他人却大笑:“加餐了,今晚宵夜来了!”
有一条八尺长的大鱼,扑到斜岸就上不去了,只在泥沙里挣扎,扑得众人满头满脸都是泥水。士兵们不惊反喜:“这是个鱼王吧?够几十号人吃了。”
岸上、水里,到处都是乱蹦的活鱼,看样子至少有个一两千斤。
不远处的村民和士兵闻声,都赶过来围观,但只有士兵下水或者靠岸抓鱼,村人都在边上看热闹,与水面至少保持四五丈距离。
贺越敏锐地发现这一点,心头一动:莫不是后头有什么危险?
他忽然想起血书所记,断裂的水灵牌位。
这种疯狂鱼潮显然是不正常的,会不会就与它有关?
他放声大喊:“上来,不要捞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穿过长草,沿着斜坡冲下湖岸,咚一声跳入水中,沉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