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名的能量充斥着每一处枝干、分桠和树叶。楼青茗甚至有一种预感,一旦有对其怀有企图者出现,它们就能迅速迸发出一片片空洞的能量体,将靠近其的生灵完全吞噬。
正这样想着,她就见到丛林中突然窜出一道干瘦的蒙面身形。
那人撑着一件护体道器,目标明确地飞奔向断枝所在,似是想将这枚明显不凡的炼虚妖修断枝给捡到手中。
他的速度很快,仿若闪电一般,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那截蚀骨玄桑的断枝面前。
而很奇异的是,在整个过程中,不仅空中正在打斗的两位悟道者没有搭理他,就连不远处正在道韵结界中观战的一干御兽宗弟子也没人理会于他。
倒是谷竹多看了楼青茗一眼,见她不仅全无焦急,还眼含兴味,就心下了然,这应是个只可远观、不能碰触的存在。
而下一刻眼前的所见,也果真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蒙面修士的手才刚伸过去碰触到那截断枝,地上的蚀骨玄桑断枝就突然暴起,它仿若是存有生命的巨兽一般,陡然爆发出一阵幽绿的澎湃能量。
似烟、似雾、也似巨口,转瞬间将那修士包裹其中,在一阵短暂的惊呼后,又在眨眼间迅速回退消逝。
此时,断枝旁已再也没了那蒙面修者的身影,那截断枝也依旧安静地躺在地面之上,一切就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但对于围观了全程的御兽宗弟子而言,却受惊不小。
翁笑捂着胸口,被吓得差点无法呼吸。
要知道刚才的那位蒙面修士,他估计着那速度怎么也应有化神,如此修为,就这么眨眼间被吞噬了个干净?!
他深呼吸一口气,凑近了楼青茗:“小师妹,你看到了没?”
楼青茗深沉颔首:“看到了,它竟然没吐储物袋。”
翁笑:……
他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重点是它没吐储物袋吗?重点是这条断枝竟然会吃人!还吃得这么快这么干净!
他刚欲反驳,就见惠魁也跟着颔首附和:“那修士身上可至少有一件道器呢,也不知它是都能消化干净,还是准备待会儿再吐。”
在几人身后被绑缚住双手的魔修闻言,大声呵笑:“不过区区几件道器,真是没见过世面。”
惠魁低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有几件?”
魔修:“……”
重点是有几件吗?难道不是他们都见识过谁谁有几件、谁的眼界高、谁见的世面宽吗?
“没有就别哔哔。”
魔修:……
*
半空之中,辛弈尘与贺楼凤君的打斗仍在继续。
只是显而易见的,当辛弈尘放在地面上的断枝吞噬掉一个化神修士后,他的行动速度更加锋锐刚猛。那一个个凌厉的杀招,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植修所有。
作为一个已经生成了灵智、并且还悟了道的植修,他一直都坚持着一定的准则。比方说云.雨之事的你情我愿,再比方说吞噬生灵生命时的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下面的断枝放在地上这么久,才吞噬掉一个倒霉鬼,显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最开始他任凭它掉在地上,就是想引诱人的碰触,尤其是三花的那位契约主人。
他想要吞噬掉她,让她与无相锦鸡间的契约消失,以此断掉无相锦鸡再被人感应到行踪与方位的麻烦。
在又一击分开后,辛弈尘与贺楼凤君分列在天空两侧,他慢条斯理地伸手捋了捋自己肩头的柔顺卷发,温柔低语:“你打不过我。”更遑论杀死。
贺楼凤君能够斩断他的一手,不得不说,那是多方面作用后的结果。
他当时被那诡异的袈裟结界反弹力道,猝不及防是一方面,她那材质特殊的九龙铡刀又是另外一方面。
“或许你曾经很厉害,但是你现在是魂体,还似没有完全恢复至巅峰时期的实力,根本就打不过我,更遑论是杀死,真是可惜。”
辛弈尘轻笑一声,给了对面人一个你懂的眼神,从声音到表情却表现得相当气人。
贺楼凤君是怄气的,这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无力感,几乎快要憋爆暴君的小心眼。
但她也是能够判断得清局势的,她必须承认,对面人所言不虚,只是却有一点:“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我尚未恢复至全盛实力,你也干不掉我。”
辛弈尘动作微顿,下一刻就又笑得眉眼缱绻:“道友此言差矣,只待我与无相锦鸡结成道侣契约,它的老祖就是我的老祖,我杀您老人家作甚?!”
贺楼凤君柳眉倒竖,看着他的眸色肃厉:“三花还小,只是个孩子。”
“我可以慢慢等。”
“还是个男孩子。”
“妖族专用变性灵丹已经准备好。”
贺楼凤君:……
她抓住九龙铡刀的手指蠢蠢欲动,很想再度跑到对面去与这个蠢货大战几百回合砍杀之,但她刚刚恢复了部分的魂力,却容不得她过分透支。
她眯起眼睛,强忍住脾气地将九龙铡刀放在身后半倚其上,摆出了休战的姿势:“信我,除非你先变个性,否则没有人会承认你。”
辛弈挑眉:“道友你又说笑了,我蚀骨玄桑一族的植修,从生灵开始,就没有一个是女的。这变性丹药我曾经当做糖豆磕了几百年,也没见我的身体产生过半分变化。”
“再说,都说树得良禽而栖,我这只是正常的寻偶向往。若有人出手阻拦,那我必出手诛之。”
贺楼凤君:“……我记得是良禽择木而栖,这种事情该做主动权的不是你。”
“嗤,现在我的实力强,当然是由我来选择良禽。”
贺楼凤君懒得理他,眼见着他也收敛了杀气,不准备再动手,就径自飞回楼青茗身边。
辛弈尘也跟着落回到地面,他伸手将那截断枝招回体内,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迅速躲回灵兽袋里的三花位置,对上楼青茗的视线,开口:“小丫头,我要抢你的鸡。”
楼青茗眉宇严肃,身板挺直:“哦,不给抢。”
辛弈尘居高临下看她:“我确定你实力够呛。”
楼青茗:……
楼青茗挑高眉梢,语气铿锵:“我觉得前辈大可不必如此,此界又不止有一位神鸟血脉,我家三花实力不行,你可以再寻一寻其他金乌血脉。”
既然暂时杀不死,那就合理转嫁风险。
然而对此辛弈尘却完全不信,他懒洋洋抬眼:“哦?哪个?这方小世界中还有乌家分支?”
全程随口瞎编的楼青茗:“……你猜!”
贺楼凤君闻言却眸光微动,她随之开口:“没错,我也敢以心魔发誓,此界还有比三花身上神鸟血脉更加纯粹的存在,道友不防再找找看。”
辛弈尘这次眼神一亮。心魔之下,他不得不信,即便这女人说的话里满是漏洞:“到底是哪一位?在哪儿?”
贺楼凤君似笑非笑:“你猜。”
灵兽袋中,三花听着外面的讨论,气得疯狂打鸣:“啊啊啊啊!气气、气死我!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将他啄、啄一个对穿!”
金卷耷拉着眼皮:“那你之前,为何不啄?”被禁锢在对方手心时,那是多好的时机?!
三花:“……被、被吓傻了呀!”
阮媚捂着嘴巴,极尽妩媚地打了个呵欠:“那你现在,也不用想了。他身上,连个断枝,都会吃鸡。”
三花:……
嗨呀呀,这样一说它更气!
虞芳海躲在山壁一角,眼看着那几人不过短短数语间,就像是一开始那般陡然开始的打斗一般,又突然结束,她心中失落不已。
她半倚在山壁上,想着辛弈尘之前在虞家族库前突然说出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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