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借贷了吗？”</p>
“……没有。”</p>
“你家也破产了吗？”</p>
“……没有。”</p>
————</p>
KTV外，赵棠的专车旁。</p>
李飞白连连道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感谢她没逼着自己还钱，还感谢她给自己找了一个便宜保镖。</p>
虽说没能抵掉一百万的负债，但是这样一来，他心中的担忧也还是少了不少。</p>
毕竟如果老妈在别处也欠下高利贷，再来个什么王进、李进的，自己应付不来的时候，周进或许还能替自己挡一挡。</p>
哪知赵棠却并不接受他的感谢。</p>
“您说什么？您并没想救我？”</p>
“我为什么救你？”</p>
“那您究竟是做什么来了？”</p>
“抓现行，整治公司内部问题。只是很凑巧，没想到又遇到你了。”</p>
“……”</p>
是的，这位赵棠，就是下午李飞白在路边撞到的那位中年妇女，也是叫李飞白心动的那个网名叫「乌云」的姑娘的小姨。</p>
起初见到她，李飞白整个人都懵了。</p>
还以为是认错人了。</p>
毕竟下午的赵棠穿着朴素，拎满了年货，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脾气不太好的中年妇女。</p>
而刚才出现在KTV里的赵棠，则是一个穿着羊毛大衣脚踩高跟鞋气场全开依旧脾气不好却判若两人的赵总。</p>
后来看到她痛斥周进，又叫他来帮助自己，便满心欢喜的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p>
毕竟老妈季平在青城市也是有名有姓的。</p>
她儿子落难，找朋友来救，多么热血的一件事。</p>
没想到就是凑巧而已。</p>
感觉自己有点儿太不受重视了。</p>
……</p>
可不管怎样，她确实是救了自己。</p>
如果没有她，自己今晚可能会被周进埋进雪地里。</p>
所以不管她是为何而来，自己必须要感谢她。</p>
最重要的，是她半句没提那一百万的事儿。</p>
“算了，如果非要感谢，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p>
“您说，别说一件，就是百八十件，只要我能做到，我就都答应您！”</p>
“你倒是先有了那么大本事再说！”</p>
“……那您还是直接说事吧！”</p>
李飞白觉得扎心，甚至都有点不想感谢她了。</p>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小心走了狗屎运在以后的某一天见到了乌云，不能对她提今晚的事。”赵棠拉开车门，一脸无所谓的道：“不过，或许这可能永远只是个如果。”</p>
「嘭！」</p>
车门关上，赵棠的豪华奔驰扬长而去。轮胎下卷起的雪花，扬了李飞白满身满脸。</p>
“……”</p>
我看起来就这么差劲么？！</p>
————</p>
走在雪地里，李飞白浑身发抖，脖颈间被酒打湿的衣领变硬结冰，冻的脖子麻麻的。</p>
可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点皮肉之痛又算什么呢？</p>
家中破产、老妈失联，这才是真真的彻骨之痛呀！</p>
「你要好好的。」</p>
这是老妈下午在电话里的嘱咐。</p>
“你要我怎么好好的啊！”李飞白对着漫天大雪无声咆哮。</p>
你这才出事，我就被人给欺负了！</p>
回想这二十几年来，自己就像是藤蔓一样，攀附在季平这棵结实的大树上。借着大树的伟岸，他得以直立行走，得以望到更高更远的风景。</p>
如今大树抽身而去，留下他这样一团杂乱无骨的藤蔓，如何是好？</p>
「咕咚！」</p>
李飞白脚下一滑，一头栽进雪地里。</p>
他有点不想起来，就这样任由热泪一股接着一股的从眼底冒出，混进雪水，结成坚冰。</p>
我妈不要我了。</p>
我熬不过这样的寒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