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瞅着李思道:殿下,还要继续追究吗?
李思摇摇头道:算了,他们活着怪不容易的。我吃点亏,就吃点亏。
郎中万万没有想到安定公主如此的好说话,忍不住再次躬身道:殿下万年。
李思道:本宫知晓你想用年底这段时间磋磨出一些盈余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来年一月,我要你将五千匹各色丝绸运往长安。
说罢,云瑾就把肩头的一个背包丢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云瑾打开背包,从里面抖出来十五个沉重的金判,对郎中道:这是一千五百贯,记得入账。
郎中此时只有点头的份。
李思瞅着官厅不远处
一个个蒸汽缭绕的棚子,不知为何低声叹息一声,对郎中道:不要五千匹了,给我三千匹就是了,多余的钱就当本公主赏赐给缫丝女的。
郎中一时间不知所措。
云瑾已然知晓李思心中所想,将案子上的金判重新装回背包背在身上,只留下三枚金判,对郎中道:算了,不要是三千匹了,你挑拣最上乘的蜀锦三百匹,送往长安吧。
郎中不明白这一对少年贵人此举为何?
却听李思低声诵念道:昨日到城廓,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云瑾稍微思量一下,就欢喜的道:看似简单,实则让人回味无穷,这一首(蚕妇)用最简单的文字,描述出了人间最深重的苦难,端得是一首好诗。
李思指着那些蒸汽缭绕的工棚道:此时,此刻,哪里到处都是滚烫的沸水,在沸水中漂浮着无数的蚕茧,在热水池旁,有无数身着仅堪遮羞布条的蚕妇正把自己的双手放在热水中缫丝。
我要五千匹官绸,对他们这些当官的没啥影响,只是苦了那些蚕妇,在剩余的两个月里,不知要为这五千匹丝绸,付出多少幸苦。
云瑾点点头,又放下两枚金判到桌子上,对郎中道:我们不占蚕妇的便宜。
温欢对完全不知所措的郎中道:拿笔墨来。
郎中连忙捧来了笔墨,温欢跳下桌子,就在锦官城的官厅正面墙下,将自己刚刚吟诵的这首(蚕妇)写了下去。
用墨很重,写的也酣畅淋漓,不断有浓墨脱离墨字,缓缓下流,形成一串串泪珠一般的墨迹。
李思丢下毛笔,对郎中道:但凡是太子府,雍王府,英王府,冀王府,太平公主派人来锦官城取蜀锦,就把这首诗念给他们听。
郎中听罢,认认真真的行插手礼道:喏。
原本跑来占便宜的李思,离开锦官城的时候已经亏损了老多钱,所以,心情非常的不好。
云瑾觉得很是无所谓,今日的场景能激发李思诵念出一首上乘的好诗出来,千值万值。
马车里的李思忽然将双臂挂在云瑾的脖子上,跟云瑾眼对眼的道:我今天把师父给我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心疼死个人,你必须赔我。
云瑾呆滞的道:这首诗是阿耶写了给你的?
李思点点头道:当年,阿耶看我一副呆傻的模样,生怕父皇母后不喜欢我,就专门给我准备了一些简单易懂的诗给我,要我背会了,供我危难时使用。阿耶给我准备了,你一定也有吧?
云瑾呆滞的瞅着李思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