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钱火烧之后清洗,十枚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径八分,黄铜色,上书开元通宝四个字,乃是大唐名家欧阳询所书,字体大方,精美,清晰无粘连。
新钱火烧之后清洗,十三枚重一两,一千文重五斤一两,径八分,颜色发青,钱上开元通宝四个字平直,模糊,有粘连。
云初量完钱币的重量之后,在清水中洗洗手,对崔氏道:“用家里的旧钱,把坊民手里的新钱全部换过来。”
崔氏道:“如此,家里会损失三成。”
云初摇头道:“反正我们又不等着米下锅,损失一些无妨,说不定我们不损失,还能赚一些。”
崔氏笑道:“郎君怎么把损失掉的三成赚回来呢?妾身洗耳恭听。”
云初叹口气道:“铸造铜器,比如铸造铜质巨凰。”
崔氏笑道:“妾身怀疑这些铜钱其实就是铜器融化之后铸造的,郎君现在有弄成铜器,这一里一外,似乎并不赚钱。”
云初瞅着崔氏道:“你以前接触过这种事?”
崔氏笑道:“对豪门大家来说,铜钱并不好储存,所以,在家中积累的铜钱多了,就会将铜钱铸造成铜器摆放在家中,一些大铜器,动辄成千上万斤。
崔氏在清河的老家,有家庙一座,家庙中有鎏金铜佛一尊,重一万四千余斤,铜佛两侧有侍佛两座,各重六千斤,铜佛之下,还有十八座罗汉,各重三千余斤……
铜钱不值钱的时候,崔氏就开始铸造佛像,铜钱开始值钱的时候,崔氏就开始修整佛像。
天下大家不止清河崔氏一家,而大家做事的方式却大同小异,郎君能换掉坊民们手里的这点新铜钱,却没有办法换掉市面上所有的新铜钱。”
云初吧嗒吧嗒嘴巴道:‘如此说来,我做任何事都是无用之功?”
崔氏想了一下道:“郎君,忍着吧,这天下是朝廷的,他们都不心疼自家百姓,郎君一人之力又能做什么呢,想要照顾好晋昌坊的百姓,就必须把手里的铜钱全部放出去,放得越早,损失得就越少。
然而,最信任您的刘义,刘坊正,在听到您的劝告之后,放弃手里的铜钱了吗?
没有!
所以啊,郎君,有些人受穷是活该的,他们千年以来就是这么过日子的,早就习惯了。”
云初瞅着崔氏道:“所以,他们一生辛苦,一生劳作,一生为牛为马,最后落得一个穷是活该的?”
崔氏叹口气不说话,不过,她的表情明显说明,她非常的认可这句话。
云初终究还是用自家的老铜钱换了坊民手里的新铜钱,这让愁容满面的坊民们重新喜笑颜开。
然后,第二天,他们拿来了更多的新铜钱找里长兑换,结果,被里长一口回绝。
善心这东西发一次都嫌多,发的多了,就成傻子了,很明显,坊民们在明知道老铜钱比新铜钱值钱,他们还是积极来换,这说明,在他们眼里,里长就是傻子。
就像崔氏说的,云初在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抢劫过程中,甚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看着长安的物价腾飞,眼看着粮价从一斗两文钱上涨到了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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