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云初觉得两万枚人头应该是一个比较靠谱的数字。
苍蝇们飞走了,京观就暴露在了最后一丝夕照之下,尸堆上有一个高高地木头架子,架子上单独插着一颗人头,隔得远,云初看不清人头的模样,不过,从不断跌落的蛆虫数量看,这家伙生前应该是一个肥硕的家伙,足够肥硕,又能生产如此多白色肥蛆虫的家伙,只能是那个处月部的头人朱邪孤注。
看到白色的蛆虫从朱邪孤注的眼眶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脖子处的缺口往外流淌的时候,云初觉就这可能是朱邪孤注后悔的眼泪。
对于这个蠢货的下场,云初是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本来他带着处月部好好地在天山南麓肥美的草场上放羊,牧马,养牛,喂骆驼堪称美差。
只需要每年给驻守在龟兹的安西军长史陆大可缴纳羊五千,牛五百,马三百,骆驼一百就能美滋滋的带着自己的处月部在安西军的保护下过着美美的日子。
偏偏他脑袋抽风了要跟着阿史那贺鲁那个乱臣贼子造反,还把梁建方派去的招慰使者单道惠给杀了。
狂怒的梁建方一句兵发牢山……就有了眼前的这座巨大的京观。
梁建方认为自己建立了不朽的功勋,不能没有观众与喝彩声。
可是呢,一场大战下来,周围的胡人们都被吓跑了。
再加上梁建方用他粗大的手指头在地图上划出来了一片无人区,那些胡人们就跑的更快了。
沙钵略可汗跑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西突厥的人也跑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周围的铁勒人快要跑到北海了,这让梁建方没有了威慑的对象。
梁建方是一个非常喜欢夸功的人,对于自己的成果无人喝彩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因为是同伙,没有及时逃跑的回纥人只好成了他夸功的对象。
再然后,驻守姑墨城的大唐安西军第七折冲府,被派来帮助梁建方召集周边的胡人们参观这座恐怖的京观。
回纥比粟可汗没办法,他不敢忤逆梁建方……尽管在牢山一战中,回纥人身为仆从军可是出力不少的,这依旧改变不了梁建方把他当成威慑的对象这个结果。
天黑下来的时候,散发着浓烈臭味的京观边上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胡人们举着火把围绕着京观慢慢的移动着观赏。
云初则举着火把挎着一把唐刀站在距离那张高台最近的地方,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梁建方那张被胡须遮盖的模糊不清的眉眼,以及听到他不断发出来的雷霆般的大笑。
酒过三巡,梁建方一手提着马槊,一手端着酒碗,面对刚刚升起来的东山月,还以为他要学曹操作歌一首,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却大吼一声,让天籁俱寂。
“大唐皇帝诏曰:不敬者,伐之,不顺者,剿之,称兵者,诛之!”
听梁建方这样吼叫,云初等大唐府兵各个用拳头敲击着胸甲嘶吼一声——唯!
算是回应了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