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二虎说着话,就一拳砸在旁边的古柳上。
古柳被这一拳砸的咕冬作响,随即,就有一阵虚弱的婴儿啼哭声从树干里传出来。
殷二虎吃了一惊,用指头点击一下古柳对同样吃惊的薛长风道:“老柳树成精了。”
薛长风却纵身跳上老柳树的树杈,然后就钻进了树洞里,片刻之后,就从树洞里抱着一个婴儿出来了。
小婴儿肥肥白白的很好看,是一个女婴,从绸缎为面的襁褓来看,这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里面还有一个妇人,不过她已经死了,这个树洞充当棺材挺好的,我就没动。”
殷二虎有养育孩子的经验,抱过孩子之后看了一下,就扯下自己的内衣,给孩子换了新的尿布,这孩子只有五个月大小,可能是因为饿了,还在不断地嚎哭,殷二虎就摸出一个糖块,放在孩子嘴边让她舔舐。
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孩子,并没有让殷二虎于薛长风过于惊讶,就在距离此地不足五里的地方,刚刚过去的那群人把村子里的富户张仁给抢了。
他们整整在张仁的家里吃喝了五天之后,再放一把火才离开的。
殷二虎看的很清楚,张家的男丁都被整齐的吊在树上,家里的女卷则衣衫不整的吊在梁上,粮食被这些人吃光,钱财被领头的带着人给分了,至于牲口啥的,也都被那些人给牵走了。
从薛长风的记录来看,张仁家里共有田亩四千七百八十亩,城里还有两间店铺,一间是卖盐的,一间是卖绸布的,家境非常的殷实。
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张家的一个小女娃,被她母亲抱着仓惶逃离了张家躲在这个树洞里,结果,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厚衣服,薛长风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浑身发青,被风雪冻硬了。
殷二虎把孩子揣皮袄里,对薛长风道:“你去把马牵过来,我们两个进一趟城。”
薛长风指着他怀里的小女娃道:“你打算自己养?”
殷二虎道:“秀娘有了身孕,估计是一个男娃,等我们回长安之后呢,孩子应该落地了,正好把这个孩子一起养。
反正都是吃屎的娃,啥都不知道,以后就是老子的娃,胡乱养上十几年,找一个汉子嫁了,每年都有闺女酒喝,这买卖做得。”
薛长风道:“主上的任务里可没有说让你假公济私的收养一个小女娃。”
殷二虎笑道:“主上给的任务里,也没说不让我救这个小女娃。”
薛长风长啸一声怒吼道:“刚开始,老子以为你的主上是一个阴险狡诈凶狠绝伦之辈,跑 之辈,跑了几年回来之后,见你没有死,还以为你主上也算是重情重义之辈,觉得在这等人麾下做事,应该畅快顺意,还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没想到,整日里蝇营狗苟如同黑夜里的蝙蝠,见不得人不说,你们从来就没有认真干过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白瞎了那么多的好汉,那么多的钱粮……”
话音未落,殷二虎就在薛长风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道:“你吓着孩子了。”
薛长风瞅着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婴孩,低声咆孝一下,就朝存放战马的地方去了。
等他们两匹马三个人来到偃师县城门口的时候,在这里没有看到守城的衙役,乡勇,倒是城头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官员首级被寒风冻得硬梆梆的,漆黑如墨不说,倒是露出来了几分昆仑奴的风采。
马蹄特特踩着青条石进入了城门,才进来,薛长风就发现有很多人在注视着他们。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城里面好些地方还冒着烟,街上行人更是来去匆匆的不敢抬头。
薛长风长吸一口木头烧焦的气息,对殷二虎道:“有烤肉的味道,不过,我不觉得他们是在烤肉吃。”
殷二虎不屑的道:“别看现在乱的厉害,等大唐府兵到来之日,他们就会立刻变成恭顺的不能再恭顺的顺民。
现如今,偃师县的周边已经被封锁,那些恶人想要活命,只能遁于荒野山林。
不过啊,还是很奇怪啊,这些人躲在县城里没有进入山林的打算,他们真的打算在这里扯旗造反不成?”
薛长风有些兴奋的道:“必然如此,这偃师县周边山林众多,如果他们在山林中结寨自保的话,到时候,进能骚扰整个偃师县,退则能顺着山林祸害周边的三个县,如果能把偃师县的事情在其余三个县再来一遍的话,拉起一支五六万人的队伍不算难事。”
对于薛长风的疯劲,殷二虎早就不以为然了,主上早就对他说过,这个时期扯旗造反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府兵们活捉,赤条条的拉去给长安,或者洛阳人看,看完之后,最轻都是一个砍头的下场。
偃师县的状况非常的诡异,虽然到处都是獐头鼠目的凶恶之辈,偏偏街市上的买卖人家依旧在开着,似乎并没有受这场乱局的影响,只是偃师县最有名的玉华楼却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沿着街道走了一阵之后,殷二虎突然对薛长风道:“你说那个领头的廖五,是按照什么规矩来杀人灭户的?”
薛长风道:“张家里的张仁,是当地张氏的族长,家中田亩近乎五千亩,身家超过三千贯,既然他一个地头蛇都被那个廖五给灭了,就说明,其余被灭户的人家的身家应该不低于三千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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