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极了。
梁戍觉得他揣着手叹气的模样,看起来更像御花园里那只愁眉不展的猫,便伸手去撸。
柳弦安也不躲,反倒被揉困了,于是打了个呵欠。
梁戍叫过玄蛟,带着他一道回了营地。
高林也没睡,听到消息,“呲溜”就钻进了主帅的大帐中:“怎么样?”
梁戍坐在床边:“让你当个副将,真是屈才。”
高林赶忙谦虚,也就一般吧,我也没想到自己竟在说媒牵线领域有着如此惊人的潜力。他拖过一个软垫盘腿坐下:“柳二公子怎么说?”
梁戍道:“他说自己懒得成亲,也无意于任何人。”
高林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立刻站起来想溜,但未遂,只能叫苦:“怎么会呢,我问过阿宁了,柳二公子先前从来没有关心过旁人的喜好,他好像连柳庄主的喜好都不清楚,而且也没有替别的病人准备过糖。”
甚至因为行军时甜根和山楂干的数量很有限,所以就连那些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兵,也并不能得到柳神医的一点酸甜,顶多只能获得一段云山雾罩的哲学道理,类似于“你觉得眼前的药是甜的,那么它就是甜的”,简直又枯燥又瞌睡,痛苦翻倍。
高林道:“而王爷的药好喝得都能当成补汤来细品了,难道这还不算有意吗?阿宁说柳二公子为了能让苦味少一点,连每一味药要在什么时候放,都会亲自过问。反正我若是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要么是亲爹,要么肯定已经爱得要死要活,非娶不可。”
梁戍觉得这是自己认识高林以来,听到人话最多的一天。
不过坦白讲,他本身也不觉得柳弦安今晚的“不爱不欲”,就一定会维持到地老天荒,毕竟是在天上孤独飘了四万八千年的睡仙,要让他头脑清醒地回到人世间,再学会情爱之事,还是需要费一番心思的。
于是便大发善心地没有继续找茬,挥手将高林打发出门,自己往床上一躺,安心睡了。
柳弦安却没睡,阿宁先前已经睡了一觉,现在也不困,就问他:“公子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柳弦安趴在被子里,将上半身撑起来一些,“我最近总是梦到王爷。”
阿宁觉得这很正常,因为日见夜梦嘛,我们每天都要见到王爷。
柳弦安伸手,将他的耳朵勾到自己床边,压低声音:“我梦到王爷在沐浴。”
阿宁同样没觉得这有多奇怪,顶多纳闷,好像在刚开始的时候,公子就梦到王爷在沐浴,怎么都认识这么久了,王爷还没从池子里出来。
柳弦安手指在空气中画了画:“没穿衣服站在我面前。”
阿宁这次倒吸一口冷气:“好可怕!”
柳弦安坐起来:“哎呀,其实也称不上可怕,就是……我不是很想梦,但喝安神汤好像没用。”
“可是怎么会梦到这个呢?”阿宁也爬到床上坐着,“人都说日思夜梦,可公子又没有思过不穿衣服的王爷,这也太奇怪了。”
柳弦安清白地回答:“嗯,我没有。”
阿宁拍拍枕头:“那公子躺下,我说点别的故事给公子听吧,听到睡着,或许就不会再梦到王爷。”
柳弦安依言躺好。阿宁取出安神的药膏替他按揉太阳穴,又挑了个比较无聊的催眠故事,酸腐书生写出来的狐仙报恩。
报恩嘛,无非就是成亲生孩子,柳弦安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了过去,阿宁的声音也就一直延续到了梦里,书生与狐仙锣鼓唢呐吹得全村都出来围观,红绸铺地彩灯挂门,自己却来不及看热闹,一直跑到瀑布边,正好赶上骁王殿下从温泉里踏出来,手里拎着三尺红绸,艳灼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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