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浅浅一笑:“行舟啊,二十年后,你多大,我多大,你说,咱们看得到吗?”
陈行舟悚然一惊。
二十年后,他也才父亲的年纪,面前这个小孩子,又才多大?
他勉强镇定道:“这些都是猜测,小公子的意思,我已明白,您放心,若有机会,我必会在辽朝进些女直谗言,虚弱的大辽能帮着我朝镇守草原蛮夷,等他们真的维持不住江山,才是夺取幽云之时。”
他已经懂了,小公子在告诉他做事要看时机,而不是只盯着幽云,辽国会是他大展长才之地,虽然最初时,这些长才,都要靠小公子的钱财才能开展。
赵士程很满意,又给他讲了一些内容,比如辽国混乱,肯定要有一支私兵,这些兵可以暂时给郭药师指使,他是个粗人,你要多给他讲道理。
郭药师是辽东人,未受过皇恩,不懂大义,所以,你要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
在一番教育后,赵士程便放人离开,让他消化一下,明天继续上课。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陈行舟如今居住在赵府的客房,赵士程许诺他的户籍籍贯落到密州后,就送他到新镇去,从那里出海。
而在这等待的时间,就是了解辽朝的时间。
第二天,赵士程拿起当初给王洋的一些手稿,给他普及了一下生产资料、劳动者之间的关系,陈行舟没见过这样的知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问题越问越多,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到了第三天,赵士程则让这位年轻人在密州城逛逛,对方从天明出门,天黑方才回来。
对这位年轻人来说,密州城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先前在江南求学,杭州也是大城,却也没有密州这么富有——或者说,杭州富户虽多,却也有贫民衣不蔽体,终日乞食,但这密州却连乞丐也看不到几个,虽称不上夜不闭户,却也安宁兴旺,最穷的人,也能讨得温饱。
最重要的是,他在仔细询问这些变化的时间和来源后,豁然明白,那位小公子教给他的知识,到底有什么用,又该怎么用了。
他忍不住又回想起自己学过的王学,王公变法之学,也类似的内容,但只是粗略一提,完全没有这些知识说得那么透彻明白,把整个人伦天理,都简化出来,找出根源的联系,抛开人心道德,只讲了最纯粹的利益。
他甚至有些惶恐,这样的知识,分明是帝王之术——真是的他能学的么?
对于他的问题,赵士程嗤之以鼻:“学啊,为什么不能学,不学这些,你怎么去让治下过上更好的日子,一个人穿得了几件锦衣华服,若是天下人都能穿,又是什么景象,你若是这个都不敢学,那早点放下,我给你换个身份,自己找块地当桃花源好了。”
陈行舟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弱弱道:“在下只是一时被惊到,并非不敢修行,赵公子赐法之恩,行舟铭记,一定不会弱了我派名声。”
赵士程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我派你派,这没什么学派,这就是一本杂书,我怕你看不懂,多讲了几句。”
陈行舟温和道:“原文晦涩,若我独自摸索,不知几年才能明白,是小公子您教导引我入门,在下自知未有成绩,尚且不配入此等学派,只求公子给个机会,让在下能时常请教便好。”
没门派,难道小公子你要说自己是生来就懂这个么,别说笑了。
赵士程知道自己说不清楚了:“等吧,明天你就去新镇,那里有个叫王洋的,你不懂的,可以问他……”
陈行舟温和地应了,看着小孩离开,才抬起头。
这位年轻人已经没有了开始时那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眸光里,像是有一团火。
活着这二十多年,他看着父亲被一贬再贬,调任凡二十一次,经八省历十七州县,想做一番事业而不得可,而自己成年,又因为恶了蔡京被压在学舍之中,无法考取进士,而如今,他却有了干一番大事的机会。
想到将来在异国他乡会面对的困境,他不仅不害怕,反而无尽地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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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洋在几日后见到了陈行舟,在知道对方都是小公子教出来的后,王洋十分热情,他和山水姑娘说不到一块,如今居然有了一位师弟——虽然还没记名,但总算有可以商量说话的人了。
对于一个为理想奋斗的年轻人来说,把自己实现理想的过程向懂的人倾述,这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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