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不小啊,敢借本王的手杀人。”
宁殷气极反笑,攥住了她握着刀刃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腕骨捏碎。
虞灵犀吃痛,迫不得已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殷红的血珠顺着莹白的指尖滴落,绽开朵朵血梅。
宁殷不悦,极其不悦。
他这人天生反骨,虞灵犀眼巴巴求死,他反而不愿给她个痛快。
摄政王眯着眼满心阴戾,改了主意。
……
秋雨下了一夜。
宁殷下榻时,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人气。
将头枕在椅凳上浅眠的少女立刻惊醒,直身看着他。刚醒的摄政王还未来得及伪装情绪,皱着眉,整个人冒着森然的寒意。
他盯着虞灵犀,想起来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存在。
虞灵犀还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被他盯得浑身发憷,像是被苍狼按在爪下的猎物,只剩本能的战栗。
“今天王爷会杀我吗?”
她显然一夜未眠,弱不胜衣之态,晕开的红妆衬着苍白的面色,别有一种颓靡之美。
宁殷前后转了转修长的手掌,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轻而易举就能捏碎人的骨头——
昨夜,虞灵犀已经领教过他非人的力道了。
她下意识藏住腕上青紫的指痕,便听摄政王冰冷的笑声传来:“回来就杀你。”
宁殷如愿以偿地看到虞灵犀的眼睫抖了抖,这才拄着手杖满意离去。
比杀死猎物更有趣的,是陷入生不如死的恐慌。
一想到回来时就能看到她那张惨淡枯槁的脸,看着她在绝望中凋零,摄政王总算泛起了些许病态的惬意。
殿中。
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虞灵犀忽然就安心多了。
府中侍从并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历,毕竟从未有哪个“礼物”能在摄政王的身边活过一夜。他们疑惑且忌惮,所以当这位貌美近妖的少女礼貌地请他们送些吃食和清水进来时,侍从们不敢拒绝……
傍晚,宁殷杀了几个不听话的朝臣归来,便见那红裙少女梳妆齐整明丽,正坐在寝殿的椅中,吃得唇角都是糕点。
不错,她的确在吃东西。
胃口相当不错。
宁殷站在门口,就这么阴恻恻地望着她。
虞灵犀一脸“终于来了”的平静,依依不舍地放下最后半块的糕点,将四个吃空的盘子细心叠起,擦净嘴唇,整理好裙裾,这才远远地朝着宁殷垂首跪下。
“多谢王爷款待。”
俨然是吃饱喝足,准备好上路了。
宁殷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手杖敲击在地上,发出催命符般的“笃笃”声。
她绞着手指,半垂的眼睫随着他特殊的脚步声而一颤一颤,看起来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般平静。
宁殷抬起手杖,抵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虞灵犀闭上了眼睛。
锋利的刀刃距离她脆弱的肌肤不过毫厘,只需轻轻一划,她的身体就会开出猩红的花来。
然而没意思。
杀死一个等死的人,不会获得任何快意,他厌恶被人拿捏的感觉。
叮的一声,手杖底部的刀刃收了回去。
虞灵犀仍紧紧闭着双目,不敢直视结果。
明明是个娇弱得他单手就能扼死的东西,哪儿来的勇气“视死如归”?
宁殷嗤笑一声,一个阴暗念头的浮现心头。
“你如今的样子,和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宁殷单手拄着手杖俯身,另一只手捏着虞灵犀的下颌,强迫她睁眼。
他盯着她潋滟的眼睛半晌,忽而轻声道:“本王对戮尸没有兴致,走吧。”
那双枯寂的杏眸倏地瞪大,迸发出亮光来。
她饱满的红唇微启,似要问什么。
宁殷眯了眯眼,慢悠悠道:“我说走,没听见?”
他……真的要放自己走?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虞灵犀看了他许久,迟疑着,缓缓起身。
宁殷交叠双手拄着玉柄镶金的手杖,耐心且温柔,等待她飞奔而出的狂喜。
每次那些人送女人过来,他喜欢故意放松警惕。
然后在细作按捺不住露出破绽之时,再亲手,将她们的希冀连同生命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