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发烫,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宁殷方才说了“回来后”。
他笃定她会回来。
所以,他其实埋了什么棋子,只是隐而不发么?
正想着,府门外徘徊的虞辛夷眼睛一亮,大步走来道:“岁岁!”
“阿姐。”
“怎么出来得这般慢?再没动静,我就要杀进去捞你了。”
虞辛夷拉住虞灵犀的手,快言道,“薛家那边临时将吉时提前,已经着手准备迎亲之事了。”
虞灵犀被姐姐拉着上了马车,最后回头看了眼静王府空荡的大门,方抬手贴着脸颊吁气道,“为何突然提前?”
“不知。”
虞辛夷抱臂道,“父亲已经将红珠移交大理寺卿,拿到供词后便和大理寺卿一同面圣。只是始终没找到薛家存有‘百花杀’的证据,也不知能否赶在拜堂之前拿到结果。”
虞辛夷甚至做好了万一计划不顺,自己则代替妹妹出嫁的打算。
无奈众目睽睽,薛家又对她们姐妹俩了如指掌,她想要取代妹妹的身段容貌,几乎是无稽之谈。
“没事的,阿姐。”
虞灵犀温声道,握紧了手中的龙纹玉佩。
她相信家人,也相信宁殷。
王府西侧的岫云阁上,宁殷负手而立,目送虞府的马车疾驰而去。
薛家的人很狡猾,王令青死前贡献的那点捕风捉影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将老狐狸置之死地。
所以,宁殷换了计划。
他交给柳御史的证据半真半假,再放出风声,故意让躲在暗处的人知道柳御史要入宫弹劾检举薛右相,激他们自乱阵脚。
果然这一诈,薛家人便坐不住了。
不过,这可远远不够。
街道上空空如也,乌云如墨,风中已带了霜雪的凌寒。
宁殷望着没有焦点的某处,低低哼了声。
反正,等会儿得把人再抢回来。
这回,光明正大地“抢”。
将庸人的痴梦碾碎在最美好的时候,毁得彻底,那才叫痛快。
“将东西清点好。”
宁殷眸中蕴着云墨的暗色,转身下了阁楼,“抢人去。”
午时,虞府闺房。
虞灵犀淡扫妆容,简单绾起长发,压下沉重华美的凤冠。因先前的嫁衣毁坏,她只披了件临时赶工的嫣红成衣。
落地铜镜前,虞灵犀独自端坐,而后一寸一寸卷起裙裾和里袴,露出匀称白皙的双腿。
一层层卷到最上的最上,她看着铜镜阴影中隐约可见的一枚红色印花,不由视线一烫,忙不迭将嫣红的裙摆放下来,拍了拍抚平遮住。
只愿阿爹在宫中一切顺利。
虞灵犀托腮叹了声,否则她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勇气,带着这枚印章“嫁”入薛家。
薛右相入宫还未归来,薛父临时将迎亲的时辰提前。
未时三刻,薛家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朝虞府而去。
按照京中旧俗,迎亲时新郎本人并不亲自前往,而是由傧相前去相迎。
喜绸满堂,红烛高照,庭外宾客往来如云。
薛岑穿着嫣红的喜服,端方如玉地坐在喜堂之中,等候花轿的到来。
他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这一刻,大概是他一生中最接近于圆满的一刻。
不知期许了多久,外头终于隐约听到了迎亲队伍归来的欢庆声。
薛岑倏地站起身,一时欢喜而又无措。
直至媒人催促提醒,他才如梦初醒,认真地整了整衣冠,踏着绵延数十丈的红毯,迎着祝贺,走向他即将娶进门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