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犀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躺在宁殷那张极宽的床榻上,肌肤贴着柔软的被褥,耳畔传来了些许窸窣的纸张翻阅声。
虞灵犀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转过头,果然瞧见了披衣散发倚在榻头的宁殷。
大冬天的,他竟然只披了件单薄的中袍,松散的衣襟下隐隐可见两道浅红的抓痕……
昨晚的种种浮现脑海,虞灵犀没忍住脸颊发烫。
果然在某些方面,小疯子和大疯子一样不讲道理。
宁殷的视线从书卷后抬起,瞥了过来。
“醒了?”
宁殷以书卷抵着下颌,另一只手探入被褥中,揉了揉虞灵犀酸痛的纤腰。
虞灵犀浑身一颤,声音带着睡后的轻软鼻音:“我衣裳呢?”
“要上药。”宁殷半垂着眼眸,取来一罐药膏捂化。
一边揉推,一边缓声道:“我昨晚,忽而明白了一件事。”
他这话没头没尾,虞灵犀疑惑地眨眨眼。
宁殷俯身,耳后的墨发丝丝垂下,低声道:“白玉的质地,的确比墨玉要温软细腻许多。”
虞灵犀一愣,而后气呼呼将宁殷推开。
宁殷被她推得脸颊一偏,不退反进,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些,轻笑声闷在喉间,震得胸腔微颤。
“你是我的。”他很轻很轻地说。
被勒得喘不过气的虞灵犀只好放软了身子,纤细的手臂揽上他的腰肢,翘了翘嘴角,“你也是我的。”
片刻,虞灵犀想起一事。
“糟了。”
她倏地从宁殷怀中抬首,慌道,“整晚未归,爹娘定是急坏了。”
虽然昨夜是上元节,按照本朝传统,这晚没有男女大防,年轻人可以整夜游玩赏灯,但昨晚燃灯会出了那么大的事,说什么也该给家人报个平安才行。
宁殷捏了捏虞灵犀的颈项,道:“虞焕臣已经来过了。”
“兄长来了?”
虞灵犀惊讶,“什么时候?”
“卯时。”
宁殷慢悠悠道,“那时岁岁累极而眠,我实在不忍叫醒,便亲自去同他说了。”
虞灵犀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怎么和他说的?”
宁殷看了眼身上松散的袍子和胸口的红痕,道:“就这么和他说的。”
就这么……
虞灵犀呼吸一窒。
殿门外传来“笃笃”两声轻叩。
侍从禀告道:“殿下,已追查到崔暗的下落。”
虞灵犀这才从羞恼中回神,小声道:“快去处理正事吧。”
宁殷叼起她的耳垂抿了抿,这才披衣起身。
推开殿门时,他眸中的平和笑意便化作一片清寒。
……
宁殷出门后,便有侍婢陆续进门服侍。
她们目不斜视,话也不多,倒省去了虞灵犀许多尴尬。
殿外清扫净室的侍婢路过,虞灵犀眼尖地瞥见她们手中捧着一堆熟悉的浅丁香色裙裳。
她记得,昨晚宁殷随手拿她的心衣擦拭……
脸颊一燥,她忙起身道:“等等!”
她接过侍婢手中的裙裳,躲在屏风后翻了翻,不由疑惑。
又翻了翻,还是没瞧见那件弄脏的心衣。
“衣裳都在这了吗?”虞灵犀问道。
“回姑娘,都在。”
侍婢有些小心翼翼,“可是奴婢落下了什么?”
“没什么。”虞灵犀故作如常地将衣裳还回去。
奇怪,里衣去哪儿了呢?
待梳洗齐整,用过一顿极其精致丰盛的早午膳,虞灵犀便留了一封书信给宁殷,告知他自己要先回虞府一趟。
和宁殷有关的一切,她不想瞒着家人。
谁知刚出了静王府大门,便见虞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阶前。
这次,是阿爹亲自来接她。
虞将军看着明显留宿更衣过的女儿,刚毅的脸上浮现些许复杂,半晌沉声道:“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