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东盘乡动火通明,流水席足足摆了十几桌。
因为连年的赋税徭役,东盘乡已经很久没有这番热闹了。
“这就是酸菜鱼吗?真的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鱼了。”
“可不是,不然能让天香楼的钱掌柜屈尊前来?”
“说到底还是小宋先生厉害,不然咱们能有这等口福?”
“这就是天香醉啊,据说二十文钱一坛,有啥子喝头,还是鱼汤鲜美。”
“光这酒就得二百文,这一场下来只怕要花上千文。”
虽然半日就挣了上千文,可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除了周依,甚至有些村民都有些心疼。
老里长红光满面,冲着宋天明举杯:“宋家小子,老夫代表乡亲们谢谢你的这个什么鱼,还有这天香醉,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等好酒了。还是当年跟随萧国公讨伐北蛮的时候……”
宋天明微微一笑,心里吐槽:‘就这破酒,苦涩辛辣,能淡出个鸟来,等以后衣食无忧,瞧咱给您老整点正儿八经的蒸馏酒尝尝。’
程二林也喝了一大碗,所谓酒壮怂人胆,居然打断了老里长:“小宋先生非比常人,不如将织网传授给我们,让大家伙儿顿顿吃饱,这才是真正的造福乡里。”
此言一出,如平湖投石。
虽说这酸菜鱼是美味,可是明天呢?
今年收成尚可,可是缴了户税便所剩无几,怎么熬过冬天?
老里长脸色更红,气的摔了大碗,对着程二林怒目而视。
还有许多村民面露鄙夷,虽然不明所以,就是感觉程二林这话不妥当。
“若不是小宋先生,你们这辈子都吃不上如此美味!”
“而今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想要人谋生之道,老朽真替你们脸红!”
老里长怒声响起,吓得程二林一缩脖子。
宋天明没舍得摔碗,直接站到桌子上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素闻‘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从未见过吃了饭就要砸锅的。”
见到村民们深思,宋天明继续说道:“假如我们人手一网,各位真的从此就衣食无忧了吗?”
宋天明话语刚落地,程素素也缓缓起身,面容平静的开口。
“怒江的鱼就算是韭菜,也要一茬一茬的长,即便家家都捕了几百斤,卖给谁?又能卖几个钱?这就是竭泽而渔,懂不懂?”宋天明赞许的看了一眼程素素,这配合杠杠的。
“小宋夫人所言甚是,咱不能喝了宋家小子的酒,还惦记人家的网,这叫见利忘义,为万夫所不齿。”老里长总算组织好了语言。
“老里长,俺可没喝酒,就数您老喝的多。”
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气氛也缓了下来。
宋天明接着说道:“今日宴请各位,除了感谢平日的照拂,还真的为大家谋个生计。”
老里长闻言说道:“宋家小子,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干嘛遮遮掩掩,不如你爹豪气。”
“咱们东盘乡怒江段处于急弯处,此值汛期,鱼群回游产卵,一网差不多三百斤。”
村民们闻言一阵躁动,更多是羡慕。
老里长真的急了:“啥汛期啥回游,别说这些没用的,就说你打算怎么造福乡里?”
于是宋天明将想法和盘托出。
东盘乡的怒江段长约两里,每日可以下三网,大约三千斤。但是鱼期可能只有月余,加上频繁捕捞,越往后会越少。
宋天明将连夜赶制两条新渔网,村里组成三个捕捞队,每天报酬二十文。
所获的鱼卖给天香楼,换成粮食按户分配,保证东盘乡这个冬天不饿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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