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皇帝怪罪下来,先从上面的大官开始怪罪。
“这个薛琅本身也是个兵油子,大司马这样安排,他是不会出力的。”
王炳抬头,看了一眼从屏风后出来的杨廷和,说道:“陛下若真欲整顿五城兵马司,就不会让老夫来干这件事。”
“可五城兵马司如今处境尴尬,说到底也是兵部尴尬。”
“所以这件事不能做绝,也不能不做。兵部的关键还在军机处,军机无碍,自然就无碍。”
“大司马所言次次都能一击而中,晚辈佩服。”
王炳不多说其他了,“还是要谢谢介夫前来相助。”
“哪里,不过,锦衣卫掌京师治安绝非长久之计。陛下总有一天要再想起兵马司,所以大司马还是要早做打算。”
倒是有道理。
王炳记下了。
他们两人都在军机处,其实早就熟络起来。杨廷和是后起之秀,王炳也不会故意去得罪他,所以时间久了,相互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之后,王炳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便帖递给他,
“朝廷的两样大事,复套是杨应宁在做,开海是王济之在抓,便是重要军报也是有军机处呈递。而其他重要的政务,陛下要么是指派专人,要么就是归于地方。于此情形而看,那两位的尴尬怕是远甚五城兵马司,陛下对他们的信任更是不足。”
杨廷和看到便帖便皱起眉头,树欲静而风不止。
朝堂永远是不会缺少争斗的地方。
看起来许多大事陛下安排妥当,大朝会也结束了。似乎可以迎来一段时间的平静期,可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
李东阳、谢迁作为阁老的存在感越来越弱,这虽说与皇帝处理政务的独特方式有关,即皇帝现在一直召见各种官员,内阁已经不再具有更容易见到皇上的优势,反倒呈现出一种,谁手里有活儿,谁面圣的机会就多的局面。
但尽管如此,堂堂阁老弄成如今这样,肯定也与他们自身脱不了干系。
“李阁老、谢阁老虽然被削了权,但依在下看,陛下并没有要挪动他们的心思。”
王炳脸色沉静,
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却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不招人惦记是不可能的。
“大朝会时,陛下将河工银拨给了山东。”
杨廷和不懂,“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说明刘希贤不可能再回到京师了而已。刘、李、谢三人本为一体,一个不行,另外两个也是迟早的事。”
“这……何以见得?”
王炳站起来负着手:“因为陛下在优待刘希贤。而越是优待他,就越不会叫他再回到京师。一年即升巡抚,升了巡抚便给河工银,甚至是王济之都没要到的河工银,如果再调入京师……这一番下来,哪里像是一个贬黜之臣?分明就是一个宠臣,可他是宠臣吗?”
“不是。”杨廷和蹙眉,轻轻低语。
“介夫当年明贬,却是暗升。刘希贤如今明赏,却是实降。”王炳砸吧了一下嘴,忍不住摇头,“也是陛下天纵之君,才有这番灵巧心思,当真是叫一个妙字!”
于是透过刘健,自然能看得到李、谢的结局。
永远没有平静期,这才是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