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娟不敢置信,那个时候右繁霜还那么小,她居然记得住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右繁霜,居然敢顶嘴。
可她却不知道,右繁霜为什么要念政法系。
右繁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天晚上回去,她是要去拿爸爸的日记,做财产协议上的笔迹鉴定。
只是意外发现了阿言的信,直到那时才知道,一年多以来,李月娟都在和阿言要钱。
支票上的数字,一万两万,五万十万,直到最后一张,是三十万,越来越多,数额越来越夸张。
而阿言,全部都给。
这让右繁霜无比痛心。
李月娟从前在文化馆上班,写了一手好字,模仿别人写字也惟妙惟肖,以至于一年多来,阿言没有发现那不是她的字迹。
伪造爸爸的签名,也没有人发现。
要不是因为烂赌没了工作,根本不会沦到今日这般田地。
可是右繁霜记得很清楚,爸爸那夜根本没有回来签字,那份财产协议只能是李月娟伪造。
右轩是不是爸爸的孩子仍旧存疑,李月娟也已经和爸爸离婚,爸爸怎么可能把所有钱给她?
这么多年,她一直念着,生母虽然虐待她,但到底生了她,留有最后一丝余地。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显得她的容忍如此愚蠢可笑。
李月娟恼羞成怒道:“上了两天学就摆起架子来了,就你懂法,我是你妈,你应该给我钱养我,亲子关系在法律上是断绝不了的!等我去法院告你,你看看你名声臭不臭,还有没有机会当律师!”
右繁霜一字一句道:“是不能断绝亲子关系,所以姑姑来的那一年,姑姑把我迁到了她的户口本里,我的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是右媛,不是你。”
李月娟难以置信。
而右繁霜想起曾经,却觉得庆幸。
那时,姑姑说要替李月娟养她,拿出十万给李月娟,李月娟立刻就签了字办了手续。
像甩掉垃圾一样甩掉她。
姑姑是律师,在办完收养手续之后,弯下腰来看着她:“霜霜,你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双眼睛里的怜爱与动容,直到现在还仿若昨天。
仿佛还在昨天,她还有人爱。
她选择念政法系,是因为姑姑。
而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姑姑劝她念法律的良苦用心。
她是一个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底气的人,唯有摆出法律的时候,她才掷地有声,不怕别人伤害。
姑姑在活着的时候,就替她打算过全部。
右繁霜伸手擦干眼泪:“你走吧,伪造财产协议属于合同诈骗,当年爸爸留下的钱并不少,加上房子,远高于特别巨大的量刑标准,如果你想进去坐个十年牢,就一直来骚扰我,一直找我的麻烦。”
李月娟心头一跳。
句芒立刻帮腔道:“如果你敢因为霜霜有威胁就伤害霜霜,我也会把你送进去。”
李月娟心跳如雷,结结巴巴道:“少吓我…”
但她心底已经盘算开了。
如果把那件事挖出来,这个白眼狼又是学法律的,恐怕真要把她送进监狱里。
右繁霜的眸子渐渐冷静:“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你生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是我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尽了,对你的生育之恩,我能做到不起诉,就已经是极限了。”
曾经她无数次渴求过母爱,希望妈妈对自己好,可是那些过去都灰飞烟灭。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却给了她所有人都给不了的阴影,对此,她已经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