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子都摸着美须髯,认真地想了一想,频频点头,说道:“先生所言不错!”
见力子都像是已被王丹说服,季猛急了,上前半步,说道:“大率!杜俨机智足谋,前日之败,犹在眼前!以其人之性,我料他断然是不会轻易舍业亭而逃的!这若也是他的计谋,我只恐今日,我军将重蹈前日之覆辙也。……大率,万请大率再做思虑。”
不提前日之败还好,一提前日之败,诸将面前,力子都顿时挂不住了,再又由此,回想到了去年秋时,被杜俨大败后,狼狈逃遁的场景,两下相合,他又羞又恼,季猛的进言是压根听不下去了,而觉王丹之所言,才是正确的判断,——到底素来是礼敬季猛,他好歹还能忍住羞恼,未对季猛发怒,但语气也变得冷冷的了,说道:“军师请不必再做多言。”
本是在马上骑着,为爱惜马力,力子都从马上下了来,这会儿他重新上马。
马是白马,被洗沐的干干净净,鬓毛、身毛梳理得整整齐齐,尾巴打了个结,立在地上,於披甲、或着各色锦服的义军高层将校之中,观之如一堆白雪也似,极是神骏。鞍是银鞍,鞍头和两边,镶嵌着红、蓝等诸色宝石,马鞍下、马背上,铺悬着红底绘图的丝布障泥,——不说马,就这一副马鞍,一副障泥,价值何止百金!抵得上曹丰这类贫家数百户之家訾了!
这匹马是在打下南成县后,从田彻家中得来的,甚通人性。
乖巧地伏身,等力子都骑坐上后,这马重新站起,扬起脖子,嘶鸣了一声。
力子都拍了拍它的脖颈,反手将腰剑抽出,睥睨顾视左近诸将,话音清亮,豪气外溢,喝令道:“闻杜俨之妻,国色天香,今谁能为我生得杜俨者,赏百金,为我取其妻来者,赏五十金!”
诸将同声应诺。
力子都仗剑在手,抚摸美须髯,哈哈大笑,说道:“一饭之恩,当宜报之;睚眦之仇,当宜雪之。破强敌,杀仇虏,夺其马、妻以自娱之,丈夫在世,不亦快哉!”
蓝天高高,白云朵朵。
万军阵中,虎狼士的簇拥之下,数丈高的大纛之下,骏马上的力子都,甲如鲜花,剑若龙泉。
……
太阳底下晒了半晌,再是未有什么剧烈的活动,只这么站着,不免汗水涔涔,汗水与荡起的尘土混合一起,把曹幹的脸上弄得脏兮兮的。
油乎乎的发髻又痒了起来,他挠了挠头,诧异地望着力子都大旗所在的地方。
约百余骑,从那里驰奔而出,顺着数里长的城西阵地,奔到了西北角,继而转向东去,带队之将,看不到是谁,然那将旗,曹幹等人认得,是高宝之旗。随着这百余骑的先北后东而去,城西军阵的北边,亦有部分开始运动,也是同样先往北去,到了城角,再往东行。
城西原先布列得还算整齐的阵型,渐渐地变得混乱。
“这是在干什么?”李顺亦是奇怪,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