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梁储新任,回答不上来。
朱厚照也就直接继续说了:“你回去按我给你的方案更改。往后太仆寺分设各司,譬如辽东司、陕西司,里面有几处牧马场,各设一场督,司长你自己去分配,报吏部备桉。然后由各司直管这数百处官牧马场,当然这么多人员,短时间肯定不能都换,但肯定要换,一年一年来。换好了之后,太仆寺内部要有考校司,这每一处的牧马场,到底蓄养多少战马,要有个统计、比较和分析。做得好的场督升职,做不好的场督申斥,三年都做的不好的,撤职!罢官为民!”
“具体的,你回去细细研究。最终要达到什么效果?就是一段时间以后,如本宫要问起全国多少处官牧马场,多少顷草地,你要一下子答出来,蓄养马匹最多的三处、最少得三处马场也要答出来,另外为什么多、为什么少,有异常情况的,你要清楚。出了问题,我找你,你找司长、司长找场督……”
“说得直白一点,你要把责任给我推卸下去,找不到问题当事人,本宫就办你这个太仆寺卿!”
这就是责任到人。
其实这样层层传导,才有可能把事情办好。否则就是一锅大杂烩。
朱厚照一个太子,不可能去盯一处马场的负责人,如果到那种程度,说明太仆寺的管理链条已经完全混乱,即便朱厚照揪出一个马场的黑暗那也没有用,因为那会儿全国的马场肯定都不会太好,他不可能一处一处去亲自揪。
除了马政,那还有民政、军政、外交、教育等等那么多事,还管不管了?
听太子讲这么多,有一样事梁储是理解了,那就是王越说的是真的。
往后,他也要进入太子的视线了。
“你明白了没有?”朱厚照看他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启禀殿下,臣明白了。臣既受命任太仆寺卿,自然会将我大明马场之情况摸熟、摸透。”
“好。”朱厚照说道:“本宫有句话,在臣子里传得很开。那句话,你也应该知道。”
“知道。殿下但凡盯上一件事,就一定要负责官员给殿下一个结果。”
“是。马政是本宫过后几年、十几年,时常要过问的事,记住,不要造假。造了假,要想办法圆,你往后几年会很难过。”
其实朱厚照放了很多权,这某种程度上,算是封建统治这的无奈,再精明,还是给依靠这些官僚。
他就是盯住梁储。
梁储声音都提高了几度,“殿下如此信任,臣哪里敢有欺瞒之心?”
“如此便好。梁先生,马政这件事做好了不容易,要想成为负责重要国政的一方要员,没有专门操持某项实际工作的政务处理经验和能力,在本宫这里是过不了关的,你先前的履历尚缺这一点……所以,先辛苦几年,心中不要有委屈。”
这话梁储哪里敢受。
他一撩袍子跪了下来,“殿下天纵之才,所思所想岂是一般人所能虑?太仆寺亦是太祖亲设,朝廷管理马政的重要机构,臣何言委屈?但臣也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臣以为,马政或有弊病,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骤而重处,可能会遭致人心惶惶,更会有朝中官员反对。”
朱厚照一歪头,“这是什么道理?”
“殿下,朝廷不止马政一项弊政。”
这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梁储,也还真是个聪明家伙。
他的意思是,朝廷的弊政多了,今天你太子眼睛看到了马政,喔,搞了专项整治,把骇人听闻的锦衣卫都用上了,那基本就是平时能活的罪责可能也得死了,
所以明日要是看到别的弊政呢?
“你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朱厚照想了想,笃定的说:“但孤不能认这个道理!孤当这个太子,不是为了来哄好这群尸位素餐的庸官庸吏的!他们不满意、不高兴,孤的举措就不施行?呵,倒要看看是谁敢冒这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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