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储其实不是很强硬的那种人,他讲话总是温温柔柔的,搁脾气急得人会觉得他墨迹,但人快五十,这个性格是很难改了。
“听你的意思,我们最好的出路,应该是去说服殿下将马政这一块暂时放一放,不改则无错,无错则无罪。”
“梁太仆妙智,下官佩服!”
“好,我知道了。”梁储无奈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仆寺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这个问题让张冕有些为难。这要说出去,别人都说他背后讲黑话呢。
但梁储是聪明人,一看便知,于是摆摆手,“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只求梁太仆,可不要说是下官说出去的。”
梁储没心思管他这一点,
他现在心情更加沉重了。
还在思虑间,张冕不知怎么的,竟从袖口里掏出几张纸来,“梁太仆,咱们是同年,升任太仆寺卿总归是要祝贺祝贺,在下这点儿心意,不要嫌少啊。”
梁储愣了愣,
其实大明朝的官员基本都贪污,朝廷的俸禄毕竟太少,拿点儿银子一点儿也不稀奇,贪腐问题在古代王朝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罪。有不少皇帝,本身也喜欢用贪污的官员。
但这个钱,他还真的不是特别敢拿,太子那个人……太过聪明,而且张冕和他又不熟。
但官场里的套路就是,你不拿,我怎么和你说心里话?
刚刚张冕不就用了一句‘不要献丑’躲开了么?
所以想了想,梁储还是接了这银票。
见上司拿了钱,这丢了钱的人开心的很,就有一种距离更近的感觉。
无形中有了亲切感。
所以张冕笑得更开,“梁太仆,恕下官冒昧了。”
“不要紧。你还是和我说说,为什么大伙儿都不愿意去除马政之弊?殿下有此决心,想要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怎么还不愿意呢?”
钱送了。
张冕就敢说了。
“……梁太仆有所不知,其实大家也不是不愿意,主要是担心,现在人心浮动啊。马政之弊、马政之弊,说到底不就是太仆寺之弊嘛?太仆寺之弊不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弊?现在要去除这些弊,又换了您这样的太子近臣,每一位都在想,这难道不是要去除我们?”
梁储一愣,这就是所谓的不同位置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张冕说的话,有一种肆无忌惮的趋利避害,于此时的道德环境所不同,所以看到梁储如此,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今日来张冕已打定主意,脸皮薄有什么用,刀子割得时候还快一点呢。
“下官以为,梁太仆要慎重,并非不照殿下旨意办理,而是要缓办、慢办、闭一只眼办,如果要把这弊病去除的干干净净,手段不免过激了。水至清、则无鱼啊。”
“如果……殿下斥责于我呢?”
“此言差矣,马政之弊并非因为梁太仆,就像那陕西巡抚杨一清,他给殿下上个奏疏,说陕西牧马场只剩2000多匹马,殿下何曾怪罪于他?太仆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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