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盘腿在软塌之上坐着,他似乎可以在这位大将身上看到王越的影子。
“回京了,便先不着急走。朕有些不便,你代朕去祭拜一下太傅。”
朝廷中太傅有几个,但皇帝与他只说太傅,杨尚义便知道指得是谁了。
王越死时,朝廷为他辍朝一日,追赠太傅,谥号“襄敏”,且荫补他的孙子王炳为国子监生,现在一家人应该还在京师中。
可惜,王越后人似乎没什么才能显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王越当时官声不好,没有人愿意举荐。
正好碰到杨尚义,朱厚照心中也有些想法。
而杨尚义在看到皇帝与他先提起王越时,心中也稍稍一宽,此次他任宁夏总兵,如此调动,背后的含义吓人。说句不好听的,他在大同面对鞑靼人不害怕,反倒是到了这里害怕。
这其实是朱厚照的话术,他知道杨尚义会有些心理压力,所以故意提到王越。
既然提到,他便干脆问下去,“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朕也不忍心忠良之后遗落荒野。守文,太傅后人之中若可堪大用的,你要向朕举荐,朕会给其机会,多加历练。”
其实这样的人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太会有。王越是活了七十几的人,他的孙辈都长大成人了,若是有这样的人,他自己不会和皇帝推荐么?反正王越也不是在意这种‘任人唯亲’小节的人。
不过杨尚义知道,他自己是经王越推荐起来的,所谓知恩图报。皇帝是看他这一节。
左思右想之后,他便回禀:“太傅的后人,微臣也去寻觅过,至今还会做些帮衬……但微臣只知道太傅颇为宠爱他的小孙女,说她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只可惜不是男儿身。”
“喔,这样啊……”皇帝也有些怅然,女子为官现在还是不行的,为妃还差不多,“她多大了?”
“也应该有二十了。”
“嫁人了?”
“没有。”说到这里杨尚义有些发笑,“要说个性,那也是和太傅生前一样,自负才情,所以寻常人难以入眼。”
“便是一个人都没有?”朱厚照都惊讶,“大明朝青年才俊可是不少呢。况且这个年岁还不嫁人,不怕闲言碎语?”
杨尚义回道:“就像太傅,也从未在意过。”
“哈哈。是啊!”朱厚照忍不住大笑,随后又有些落幕,“朕还真的有些想太傅了。”
皇帝的表情很真,杨尚义不知道皇帝是故意说给他听,还是依旧是施展的一种话术。
“陛下……”
“不说了,不说了。”朱厚照使劲眨了眨眼睛,随后摆手示意刘瑾。
刘瑾便把摆好在御桉上的一堆奏疏都递到杨尚义面前。
“守文,打仗朕没有你精通,但朝堂你不如朕敏感。这都是弹劾你的奏疏,调你为宁夏总兵,有人说朝廷在猜忌你。但你看完这些就该知道,朕是要保护你。你,可不要多想啊。”
皇帝说中他的心思,杨尚义忽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背后直冲脑壳,他马上露出一副感动涕零的表情,以头触地,大声泣曰:“陛下对臣恩重义深,臣就是榆木脑袋也该领会一二,又岂敢多想。臣心中早已立志,要继承太傅遗志,誓死为陛下效忠!”
朱厚照眼睛含着微微笑意。不久后,侍从室递来一张条子,上面写着少府令入宫。
安抚好北边,接着就是南边,开海与复套本就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