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乡土之中的许多望族都已经心底不安。
布政使衙门的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丰熙本人也调查了福建当地的一些大海商,这事儿不难,反正他们自己也会送东西过来的……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丰熙就已经知道当地有张、郭、程、孙四家是为望族,其中张、郭二家有人在朝为官,这是特别要注意的。
此外,丰熙还察觉到福建当地的一些宗族开始有抱团的趋势,大概是都觉察到了危险。
他们一抱团,甚至可以让福建的官场都受到影响,因为各地知府、知县也都害怕朝廷在福建掀起大桉,所以其实明里暗里的都在阳奉阴违。
大家好像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反正不管查什么就说不知道。
甚至布政使衙门下去的人还被村民给打过。
布政使的话,有时候也不太好使,原先的按察使林家卿倒成了主心骨一般,经常性的就有几个知府、知县聚在一起。
当然也有个别的,或是胆子小,或是没有融入原来福建官场的一批人会到布政使衙门,这其中以兴化府知府段初最为明显。
斗了几次之后,丰熙感到实在没有意思。
“本官有的时候实在不明白这帮人到底要捂什么,他们三五成群的,对于布政使衙门的命令相互配合着不执行,是打算让福建秋耕耽搁下来,钱粮收不上?让陛下治我的罪?这实在是因为太不了解陛下才会做出的愚蠢举动。”
兴化府知府段初、福州府知府傅文纪都围绕在他左右,经常性的听他讲起京里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说实话,这对段、傅二人实在太遥远了。
丰熙是瘸腿,坐在椅子上像是人畜无害,但是说出话来,倒是狠决得厉害,“即便在朝堂之上,陛下也犹恨以民生为政斗之代价的。”
段初说:“可他们背后有地方豪族作为支撑,便是就真的不配合,又怎么办?”
“很简单。头头不配合,那就调头头。”
这就是天子近臣的优势,下面的人上疏互相骂,就看皇帝信任谁。
丰熙也不讲什么心计、智谋、手段,又或者布局之类的,一封奏疏上去,福建按察使林家卿不体圣意,罔顾百姓切身之利,妄图联合豪族对抗朝廷。
怎么办?
撤职。
这个奏疏上去是在五月份,到六月底时,回信来了,不仅是回信,还有一个京师的同僚,原来是大理寺少卿章黎,现在直接空降。
这样,丰熙便联合章黎、于子初,以福建三司的名义宣召各地知府、知县。
至于福建巡抚,那是个胆小的老实人,虽说名义上官位在丰熙之上,但丰熙是原侍从室的牛人,他早就闭门谢客,诸事不问了。
几日后,布政使衙门,丰熙那木头做的轮椅推了出来,望着满堂的知府知县,就一句话:“你们到底是想做朝廷的官,还是想做本地宗族的官?”
其实宗族有什么可怕?只要军队在朝廷手中,无非就是抓多少人的事。但对于这些官员来说,他们已经是被俘获的猎物。简单的说,宗族手上都与他们有利益纠葛,
只要朝廷追究,一家倒,则一片官员都倒。
可丰熙不是慈善家,他不是来照顾这帮人心情的,略施手段就让原按察使卷铺盖走人,现在他这句话分量多重,请各位自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