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层一层传导,就会让锦衣卫的基层环境变得非常严苛。
可这是锦衣卫,所涉皆为军国大事,半点不能儿戏。
天亮之后,
户部官衙,来了个刑部的客人,
闵珪拍着桌子,怒道:“刘瑾坐着八抬大轿、身处朗朗乾坤,就站在不夜城里义正言辞!一个宦官,倒成了为民伸张正义之人,真乃千古未有之奇事!”
司礼监的手伸到了不夜城。大太监刘瑾摇身一变成了为民请命的人,这不就显得其他人没什么大用?
陈有光是刑部的官员,闵珪听闻以后更是大发雷霆。
这事儿没别的,丢人呐!
刘瑾做的这些事,原本应该是他们来干。
现如今搞成百姓的大敌是他们了。
似闵珪这般重视自己清名的人,如何能不大发雷霆?
倒是坐在一边的顾左不似之前在宫里的激烈、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此事,老夫要递条子入宫。你不争的事,老夫来争!”
闵珪口中的你,就是坐着不讲话的顾左。
这话讲得有些不给面子,但这个闵尚书就是这个臭脾气,情绪不好的时候甚至要和皇帝顶两句。更遑论顾左这个后辈。
“朝瑛,你先冷静。”韩文拦了他一下,“事已至此,你现在入宫又有何用?而且,我相信礼卿不会不争,刘瑾是什么人?礼卿即便再云澹风轻,也不会眼看他插手进来。但……争就能有用嘛?皇上要弃得人,谁也保不住,皇上要用的人,谁也拦不住!”
顾左在回忆皇帝最后说的话。人人都说顾礼卿是宠臣,其实非也,皇帝才是真正的对事不对人。
韩文继续说:“朝瑛,你再想想。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又如何?陛下有时是会念及些情分,但碰上具体的事情,谁管用便用谁。谁不管用便弃谁。”
闵珪急得眼睛张大,“若长此以往,岂不是满朝幸臣?”
“那,闵尚书想与陛下争什么?”顾左忽然发问。
“自然是此事不该由司礼监插手!”
“陛下会问,司礼监为何不能插手?”
“礼卿此言何言,宦官干政,乱政之象!”
“陛下会说,本无意要宦官干政,是文官做不好。”
“怎会做不好?我闵珪提着脑袋来干此事,倒要看做不做得好?”
“可事实是,”顾左提了一口气,加重了几分语气,“文官没有做好。”
闵珪还是不服,“那是何意?都让给宦官来做?”
这样的争论没有结果。
……
而在乾清宫,靳贵趁着刘瑾不在、臣子不在,侍从室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忽然对着皇帝说了些话。
朱厚照有些出乎意料,“你还是第一次,向朕说这些事。”
“臣,不善言辞,大多时候只知去做,不知去说。便是今日,也有不妥之处,若是惹了陛下不快,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也不必,身为天子,不能够让身边的人胡乱说,但也不能够让身边的人不敢说。前者太软,后者太暴。尤其是你靳贵,自东宫之时便在朕身边做事,性静言寡,一心事君。朕怎能不信你?
你说盐课之桉,司礼监监审朝臣尚能理解。但如今一桩小事也要司礼监去管,朝臣恐会担心阉党做大。甚至到了一种……有事则找司礼监的程度。
朕与你交个底,这些,朕事先并没有想到。”
朱厚照是坐着的,冬天冷,外面不愿意去。于是就盘腿在软塌上,听着风声,批阅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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