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同此时精锐尽出,兵力已空,为何不能出兵于此?当然可以!而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定一战而下。大同和京师之间虽相距八百里,但并无要塞可守。接着我分一路兵马直奔京师,京师必定大震。再留主力于半道,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垂落的黑发,薄薄的嘴唇,但她说出的话力量极大,“京师被围,周总兵就是明知前方有埋伏,也只能向死而生,而且必定是一路狂奔回援,到时精锐之师就是疲惫之师。而我以逸待劳,如何不胜?只要周尚文部被消灭,其余各部步卒都对我毫无办法,野战不行,追击不行,我则来去自由。到那个时候,携牛羊马匹出关,就是那两个右翼蒙古万户,也没有胆子归顺大明了。”
咕冬。
朱厚照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整个朝廷上下确实在安排周尚文攻击鞑靼人的老巢,以此威胁他的后方。
但如果鞑靼小王子按照这一套法子来攻,那就是大明的后方在被威胁。
他这个皇帝对待一些士绅阶层手段还是有些强硬得,现在大军在手、朝堂在握,自然没有问题,可一旦京师凶险,还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冒出来呢。
哒,哒,哒。
朱厚照一直拿手中的扇子敲击手掌,他仔细想了这番话,随后只能大方承认,“朕今日是知道了,小女子的见识也很惊人。还好,你不在鞑靼军中。”
王止不敢居功,“陛下过誉了,我心思纯净,平日里并无他事干扰,所以能够静心细想。以陛下之能,只要稍加考虑也一样能想得到。”
“不,朕完全没往这一处去想。是什么就是什么,朕是皇帝,但皇帝也不会事事想得周全,所以才需要大臣。大臣想到的、朕没想到,朕也坦然而对,这并不让朕羞愧。反倒是明明不聪明,非要装得很聪明,那才是笨人行径。”
王止听了这话,对皇帝不禁又高看一眼。这讲话的气势,大开大合,一点儿都不扭捏,确实是个好男儿。
再看她那个二哥,平时主意也不敢拿,说错了什么就担心,柔柔糯糯的哪里有什么男子汉的气概。
所以她真心示意的说了一句,“陛下圣明。”
“这话等打败了鞑靼小王子再说不迟。你既然有此推断,那我们可有应对之法?”
王止抿了抿嘴唇,“时日尚短,我……并未想到,请陛下恕罪。”
想阻止鞑靼人这套打法,那么就大同的兵不要动,可不要动威胁不了鞑靼人的老巢,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而且整体上也显得非常被动。
“行吧。能想到这些已是不易了,难为你了。”朱厚照起身,招了招手叫了刘瑾。
老太监立马小跑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安排个地方吧,朕今夜不想回宫。”
刘瑾面色一改,有些哭丧着,“陛下,宫外不比宫里,过夜要不还是……”
“听旨行事,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快去。还有,东厂带下来的人你自己约束好,若有扰民的,仔细你的皮。”
“是,那奴婢这就去安排。”
吩咐完毕,朱厚照抬脚出了亭子,其他人也都迎了上来。
“威宁伯。朕刚刚与你妹妹商议,选个地方立个武神庙。你祖父的牌位应当要列在其中的。”
“武神庙?”
许冠这个武人都起了兴趣。
朱厚照也感觉到了,开着玩笑说:“许指挥使还差了些,杀得外敌还不够多。”
众人起了一阵哄笑声,而后笑声随着诸多身影渐渐远去。
……
“陛下,为什么忽然想到建武神庙?这武神庙又供奉哪些人?”
这是许冠问的。
威宁伯猜,“大概要是中山王那样的大英雄了。”
“也不必是那么大的英雄,朕以为,哪怕是一个百户,只要是抗击外敌的,就都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