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不满的吼叫。
“妈的!”
没能达成心愿,锦衣卫总归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而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屋子里的姑娘只觉得浑身瘫软,一下子没站稳竟咣铛一下倒在了地上。她粗粗喘着气,再看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汗水。
“人走了……出…出来吧。”
床底悉悉索索有一阵动静,马益谦从里面爬出来,身上的衣服带着灰尘、头发上带着蛛网。他本是体面的读书人,却不想此时落得个如此落魄的下场。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救命之恩,在下必定终身不忘。”
“我叫董禾。”
“我与董姑娘萍水相逢,为何冒着这么大的干系救我?”
“我要银子。”姑娘倒是非常直接。
马益谦微愣,最后急忙点头,“银子有。不知姑娘需要多少?!”
“五千两。”
这个数不小。
“五千两?”
“你有么?”
“我有。我有。”
马益谦本是逃命,其他的不带,盘缠总是要带上的。他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的行囊,里面确实装有足够的银票。
他停顿了一番,但是想到这是救命之恩,绝对是应当给的。
之后又惨笑,多拿了两张。
“董姑娘,这是八千两。我带了一万两出来,花了一点,就只留一千多两吧。剩下的都给你。若不是你,这银子怕是要便宜那些锦衣卫的人了。就是这一千多两,在下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命花。”
“你真的行刺了皇帝?”
马益谦失笑,“在下乃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刀枪棍棒是十窍开了九窍,一窍不通。怎么可能会去行刺天子?”
“那外面那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与姑娘说也无益。这银两,今日就给董姑娘了。”
董禾并没有客气,她需要这些银子,所以接了过来,“我要给自己赎身,所以才冒险,仅此而已。锦衣卫走了以后,你赶紧从这里出去,我们也没有见过。”
马益谦愣愣的点了点头,“好。”
随后屋子里有一阵沉默。
“……我本官宦人家出身。我的父亲,曾经是浙江湖州府的推官。只因犯了国法,所以被抓入大牢,至今还未能脱困。我辗转找了好多人,官府最后和我说,想救人,就要拿出银子。”
“可惜在下如今自身难保,帮不到董姑娘。”
“都说天子是为民的好皇上,真的会做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事吗?”
“自古帝王多无情,这与好不好是没有关系的。”
“那我爹,会不会也是被冤枉的?”
“在下并不知晓令尊是什么情况。”
……
他们所在的二楼应当没什么问题。
但聊天的间隙,一楼传出来嚎叫声。
马益谦走到门边贴着耳朵听,
“冤枉!我缪赵军怎么可能行谋逆之事,我是冤枉的!”
下面的场景即便看不到,但也能想象,一定是什么人又被强行抓走了。
马益谦心里想到,看来天子不仅仅是针对他和江同祖、陆孟等人,这是一张大网,在捞整条河里的鱼。
“……是你的同伴?”董禾问。
“不是,只是听说过此人名字而已”,“马益谦摇了摇头,有些痛惜的说:“其实是个脾性很刚正的人。可惜了。其实……
哪里会忽然有这么多人谋反?只不过是天子容不下与他意见相左的人而已。”
马益谦心如死灰,如果是这样的抓捕方式,大明朝还能剩下几个敢直言的人?
……
……
王止奉旨进宫,她坐在马车里也能听到外边儿传来的那种‘吵闹声’。
皇帝看着面向很嫩,但做事狠绝。
所以她得分开,尤其在入宫过午门的时候,她在心里想了一遍。
他不仅仅是在林间遇到的那个面容有气质、谈吐有修养的少年郎。
他还有另一面,他还是大明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