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沉默,这种时候,他居然屈从了人囿困于情感的本能,突然之间张不开口,说不出那些会让爷爷失望的话。
他自认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爷爷于他而言是这世间唯一的情感维系之处,而现在…这维系也要断了……
他突然转身走出了病房,站到时晚的面前,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感受。”
时晚抬眸,眸子沁了水一般清澈。
她感受到了浓浓又不可言表的哀伤,他们像没有喷发的火山一样被席瑾强行压积在冷漠的外表下,剧烈翻腾着,却并不显露分毫。
以及……一种试探着伸出触角的渴望。
时晚含着的棒棒糖不动了,她摇了摇头。
她的血液,还没有逆天到能够治愈癌症的地步。
席瑾垂下眸,喉结滚动,再出声时带上了哑意,“你跟我来。”
门原本就半掩着,时晚一进来,就对上了老爷子殷切的眼神,她摆起了一抹礼貌十足的微笑,“爷爷好。”
“哎!”老爷子立马应了一声,“好孩子,到爷爷身边来,叫什么名字呀。”
时晚:“时晚。”
老爷子念了一声,“好名字。”
他把时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目光却是随和的,并不让人感觉冒犯,“小瑾连这种时候都要带着你,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很了解自己的孙子,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他坚决不愿意的事情。
哪怕是自己这把老骨头快要死了,许了什么临终遗言,他也不会随便弄来一个女人糊弄自己。
能把时晚带来见他,时晚对他而言,一定是特殊的存在。
时晚转头去看席瑾,眼神里满是若有所思。
席瑾按着时晚的头扭了回去,对老爷子说道:“她害羞。”
这是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
老爷子喜上眉梢,“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席瑾:“……”
“爷爷,太快了。”
老爷子其实存了试探时晚的心思,他纵横商界几十年,这一辈子起起伏伏见识过太多的人,自认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对时晚,他却觉得有些看不透。
看起来单纯乖巧,人畜无害,骨子里那份冷淡却和他的孙子像了个十成十。
兴许…更甚。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他自然不会去做那种干预孩子感情的老家伙,闻言只是笑了笑,“是,这要不要结婚,自然是你们两个该决定的事情。”
“尤其是,要人家女孩子松口了才行。”
老爷子清醒了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些扛不住了,眼皮子慢慢耷拉了下去。
席瑾替他捻好被子,看着老爷子睡熟了,才带着时晚悄无声息地出了病房。
他去了走廊外的阳台,点燃了一根烟,只吸了一口,便任由剩下的烟燃着。
时晚走过去把烟夺过掐灭了,对上席瑾冰冷的眼神。
时晚:“你明明讨厌抽烟,而且这个味道很难闻,也会让血液的味道变得难喝。”
她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驱散烟味,味道没了,她才觉得舒服了,“原来你叫小瑾啊。”
“席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