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似乎隐约能看到一片血迹。
来不及多想,刚刚立定,掃视完寝宫情状不久,张行陡然闻得外面太监前来匯報:“启禀圣人,司馬相公和司馬將军奉旨来見。”
饶是张行早有准备,也忍不住愕然一時,而對面的白有思也同样明显眼神一动。
“让他們进来!”毛人圣人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厉。
随即,司馬长缨為首,其子左屯卫大將军司馬化达随后,茫然踏入寝宫,而几乎是甫一进来,為首的司馬相公便瞥了一眼左右两边的白有思和张行,然后迅速又从牛督公身上掃过,立即低下头来,恭敬行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张行的角度来看,對方下拜后,胳膊似乎有些微微打颤。
倒是后面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司馬化达,也就是司馬正他爹,尚有些从容之态,下拜行礼也好,請安也罢,全都中气十足。
这位,早年做过圣人的近侍。
“是这样的。”圣人根本没有让對方父子起身,甚至都没有回身,只是坐在榻上冷冷出言。“朕刚刚做了一個梦,很是奇怪……而司馬相公素来年长德昭,見多识广……請司馬相公為朕解一解。”
司馬化达明显意识到有问题了,头都不敢抬,倒是司馬长缨此時拿捏住了语气,伏在地上依舊语句通达:“請圣人直言不讳,臣但有所得,必坦诚以告圣人。”
“梦很简单。”圣人冷笑道。“朕先梦見自己被洪水困于城中,欲出城而不可得,無奈折返行宫,却在行宫前見两馬食槽……你说,該做何解啊?”
这tm是什么诡异剧情?
张行目瞪口呆,直接引来牛督公回头一瞪眼,所幸圣人依然侧身背對着他,倒是让张三还有機會立即敛容。
而敛容之后,便是行殿寝宫内长达十数息的紧张沉默。
真的是十数息,因為虽然没有人说话,却能清楚听到所有人的唿吸,圣人是肆無忌惮的喘着粗气,司馬相公和司馬將军这對父子似乎是想尝试收紧气息,却始终不能做到,再加上几個如张行这般没拿捏住劲道的潜藏卫士,而且對方似乎也有……一時間,整個寝宫就只有唿吸声了。
等了十数息后,圣人长唿了一口气出来:“為何不说话?”
“臣不敢说。”司馬相公语气艰难。
“咱們君臣,没什么不敢说的。”圣人冷冷呵斥。“说!”
“回禀圣人。”司馬相公依舊伏地,花白的胡子在灯光下微微闪烁。“臣是这么想的……圣人是地上至尊,但有所梦,必有所應,不能等闲视之……”
“说得好,然后呢?”
“然后,圣人既為地上至尊,却被困愁城,这显然不是個好预兆……这是噩梦,是噩兆!”
“说的不错,这是噩兆!一定有什么灾厄在等着朕!”毛人圣人忽然扬声,并继續追问。“然后呢?”
“然后,回头看見……看見双馬食槽,这也是,这也是不好的预兆。”司馬相公语气艰难。
张行清楚地看到,这位老相公用脚压住了自己儿子的衣角。
“怎么不好了?”圣人嗤笑以對。“细细来说……”
“没什么可说的。”司馬长缨勉力来對。“国姓為曹,槽通曹,双馬食槽,这是怕有人如双馬一般對国姓不利!”
“谁對国姓不利?”圣人冷冷追问。
司馬相公再度沉默了片刻,寝宫内,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牛督公已经负起双手了。
片刻后,司馬长缨近乎艰难的在灯下做答:“臣不該说。”
“不要怕,说出来。”圣人失笑。“朕或许赦你無罪。”
司馬长缨终于抬头,却面露挣扎,语气悲切:“槽既通国姓,馬也應該通姓……这是说,姓馬的人里面,有大大妨碍国姓的存在……再加上前面还有洪水……圣人,长公主刚刚离去,臣身為世受国恩的司馬氏族人,这么说实在是惭愧!”
说到此處,早已经是哭腔的司馬长缨重重叩首于地,泣不成声,哀恸莫名。
而毛人圣人则和张行、牛督公、白有思的反應一样,一起在这哭声中睁大了眼睛,茫然一時,然后悚然而惊。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