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参看着曹昂和郭嘉三言两语便将计策定了,完全没他什么事,当然不愿意。他跟班英不一样,班英以内政为主,他则是出谋划策。
若是出不得谋,设不得计,曹昂还要他做甚。
于是李参便言道:“君侯还可以举荐一下袁公路,想来天子会更头疼。”
举荐袁公路,意味着袁家不是想掺和西北之事,而是意图主导,这举荐信一出,头疼的不止天子,连西北勋贵豪强和皇甫嵩都得难受。
此时众人的思路打开,啥阴谋诡计都能用了。
只要天子对曹昂的立场产生了怀疑,这事就成了。
“相如此言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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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参被夸奖后,脸上淡然又外溢的笑容,曹昂知道李参这人傲娇,于是又多称赞了两句。
夸奖是种美德,不独对儿子,对下属亦然。
班英很快写好了一封举荐信,曹昂让人用火漆封好,连带他的那封辞文,俱交给左丰。
左丰不知道曹昂写了什么,但见呈文两封,他便感觉有些不妙,不住地让曹昂跟他一起回京,甚至都哀求起来。
曹昂只得好言抚慰,才将其送走。
看着左丰离去的身影,曹昂心思复杂,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个滋味。
曹昂很清楚,自己去西北最合适,利国利民,有益苍生,可自己却为个人利益,放弃了国事。
这虽无可厚非,但曹昂心中的愧疚却不会减少半分。
而且放弃去西北,便是放弃了无数个可能,将来的大汉,又要循着原有的历史,一步一步走下去。
曹昂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曹昂的担心有很多,能说的,不能说的,但说到底,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还有对局势看得太清。
甚至后者是最重要的。
因为看得清,所以曹昂很清楚,此时的西北,不是根基之地。
自古以来的矛盾,其实都是势力斗争。比如楚汉争霸,乃是秦楚之争的延伸;官渡之战,乃是河南世族对抗河北世族;而蜀汉内部,荆州派、东州派、益州派长期倾轧;吴国“两宫之变”,是江东世家与徐州世家的争斗。及至以后,关陇世家和关东世家对抗了数百年,东西魏的建立,尉迟迥之乱,刘黑闼之乱甚至安史之乱都是其具体表现。而到了宋朝以后,东西之争成了南北对抗,王安石变法,具体就是南方人和北方人的战争,所以苏轼这个四川人两头不讨好。
外国人讲党派,讲意识形态,而国人的斗争,是根植以地域为基础的斗争,所以外国人是民主党,保守党,保皇党,工党,而国人则是东林党,浙党,齐党,晋党,楚党。中国几千年的核心矛盾斗争,其实并不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斗争,而是不同地域的统治阶级相互之间的斗争。
而现在的问题是关西势力是最虚弱的时候,西打不过东。
一旦曹昂以西北为根基,便跟关东的世家大族成了敌人,到时候最基本的粮食问题怕是都解决不了。
所以曹昂才会不敢去西北。
收功宁使迟,覆败不可玩,顺应历史,虽然走得慢,但能走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