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冕面露苦意。
“给你治伤的大夫,可都开了什么药?都是些止痛生肌滋阴养血的吧?”
瓦松是贴身小厮,最是清楚不过,点头道:“是的,因为刀伤过多,我家爷遭劫的时候,都成了血人,这身体的血都快流干了。这百日来,用的药都是您说的那些,止痛的,补血滋养的药一日不停,就连喝的水,都是红枣泡的。”
饶是如此,杜冕的脸还是惨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进补过重,反成累赘。”秦流西摇头,道:“整日吃的这些,只会令你不思饮食,凝滞胃门,而疮口开张,更难痊愈。要养身体,必定需要吃得安睡得稳,两者皆不能,谈什么疗养?此外,你还忧思过重,劳心劳力,更是养伤大忌,能熬到这里见我,是你前世积了大德了。”
养病,本就需要静养,心无旁鹭。
可杜冕却不是,人都没几口气了,还要劳心劳力的费神谋算,伤身不说还伤神,这一身伤病能好才是奇怪。
这是压根不把自己命当命了。
秦流西作为医者,理应是看不惯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而往死里作践的人,但她也知道一点,身不由己。
所以她也并没有过多批判,看向他的左手,拆了包扎的纱布,看到那手上几近横劈的刀伤,不由看了杜冕一眼,遭什么劫,分明是招了杀手来,这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大节奏。
“你这手,伤在左寸关。左手寸脉对应的五腑乃是心和小肠,你这刀伤没处理好,脓血水倒流,虚弱不堪,阴阳失职,气血衰残,疮口不收而溃烂,又岂能好?现在都无力抬起了吧。”
“我这手,该是废了。”杜冕十分平静。
秦流西沉默,这人身上的伤,确实都是大麻烦。
“少观主,说了这么多,您看我家爷还有救吗?”瓦松红着眼眶问。
杜冕也抬头看向她。
“死不去,就是过程难受些。”秦流西又指着他腹部的一条狰狞又腐黑的伤口,道:“除了左寸关位置,还有这里亦伤得太重,再深一点你就完犊子了。而这两处,都是最麻烦的,这伤处理不好,使得肉一直往里腐烂,烂着烂着这人就没了。要想治好,得把这些腐肉给剔除,使得脓血收疮口敛,才能重新长肉生肌养血。”
杜冕浑身一僵。
瓦松惊呼出声:“您是说,要割掉这些肉么?”
“自然。”
瓦松的手一哆嗦。
他家爷身上有好几处都是这样的,岂不是都要割?
刀剑的痛他也试过,都疼得不轻,何况割肉。
“只要能治好,我都能忍。”杜冕抿着唇说,割肉总比丢命要强。
秦流西声音清浅,道:“割肉倒好说,这疗养的过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你这都是大伤,有些疮口已经开始收敛,但里面却没有长好,还得割开来把腐肉剔了才行,这些都处理好了,才能论疗养。而要想行动自如,可能要小半年的时长,你得安排妥了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