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该来的!
秦流西蓦然抬头,看向祈举人,他面露悲悯,神色哀伤,像是有些自责愧疚。
秦流西嚯地站了起来,看出门外,刚才还是夕阳高挂,如今却是一下子就落了下去,而天像是换了个天,顷刻就黑了。
这还没鬼就奇怪了。
“是阴气。”滕昭站在门口,看着这弥漫的阴气,十分浓厚,阴冷像是蛇一样卷来刺骨。
“护着自己。”秦流西的手在他肩膀上一压。
滕昭从后背抽出桃木七星剑,道:“师父小心。”
他的语气里隐有几分兴奋,这是和师父并肩作战的节奏呢!
“傻乐什么。”秦流西嗔了一句。
她回头,看向祈举人,对方也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欲,脸上悲痛:“欢迎来到我们的地狱。”
秦流西他们蓦地一寒。
因为他们嗅到了火油,听到了尖利的惨叫声,呼救声,空气中传来火烧的味道,而本来黑漆漆的天,忽然火光冲天,有灰烬从空中飘落下来。
火,一直在蔓延。
秦流西他们这边的宅子同样如此,忽然就起了火,惨叫声不绝于耳。
师徒俩惊愕不已。
秦流西神色一凛,一手拉着滕昭,一手施术,把向他们蹿过来的火舌隔绝开去。
祈举人有些惊讶,倏地来到他们身边,道:“你们,倒有几分本事。”
秦流西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祈举人。”祈举人指向前面:“你看,我们的地狱。”
这边宅子本就处于山坡处,地势略高,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下方的画面,白日他们看到的那祥和宁静的镇子,已经变成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火,被火烧,到处跑又倒下去的人,从大人到小孩,无一不能幸免,均是变成焦炭灰烬。
“杏花镇,本来就是与世无争的镇子,宛如世外桃源,我们淡泊明志,只需要吃饱穿暖,日子祥和宁静就已经足够了。”祈举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浓烟灼烧了嗓子一样,粗嘎难听。
“我们不争不抢,世代只在这个村镇生活,我考举人,无非是想着有了这个身份,也就能免了田丁赋税,村民有事也不至于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祈举人自嘲一笑:“但原来,是我过于天真了,光是举人身份,不够的。”
祈举人手一指,指向镇子中心,道:“那里,曾经有一株二百年的老杏树,是我们杏花村的守护神,但有一天,它成了别人升官发财的眼中钉,肉中刺。”
“五十年前,苏县有个姓梁的县令,在苏县任职六年,一直想要升迁却屡屡不得,有一日,有一方道去登门,为他指点迷津,说是我们杏花村的这棵老杏树阻碍了他的青云路,只要将树毁去,将杏花村抹杀,就能直升青云。”祈举人讥诮地道:“于是,就在一个风高物燥的夜晚,他们泼了火油,点了火,我们想逃,但逃不出,整个村镇,像是有一层屏障挡住了去路。最终,杏花村一百二十九户,上千人,全部死于这场火。”
秦流西眯着眼:“五十年前,这是鬼村,你们怎么做到的?白日都能做出如真实人间一般。”至少那会她没看出别的破绽。
祈举人看着镇子中心,道:“自然是保护神相助。”
“火起,难以逃出生天,杏花村一片哀鸿遍野,人间炼狱,我们恨,我们怨,我们不甘,守护神听到了我们的愤怒,他赐予我神力,也赐予我们新生。”祈举人微笑着说:“有了它,我们可以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宁静祥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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