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亲生儿子的性命去争宠,在后宫中,她是独一份。
掌心残留的触感让南蓁手指微曲,虚虚地握拢。
她抬眸盯着男人的侧脸,看着光影在他鼻梁上跳动,又问,“那之后呢?”
“先帝来了,”萧容溪压了压眼皮,“关心了几句便走,让母妃看到了希望。”
南蓁拧眉,“所以她之后变本加厉?”
“嗯。”
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所幸活下来了。
等稍微年长一些,他便坚持搬出皇宫,这才算逐渐脱离魔爪。
南蓁叹了口气,“那陛下还真是命大哈。”
萧容溪不由得扬起嘴角,“是。”
倏而反问道,“你呢?”
“我?”南蓁垂眸,“我还好,我心大。我……”
她一冲动,差点就要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但话到嘴边,本能的警惕性还是让她反应过来,不再言语。
她虽然是师父捡来的,但过得却一点儿都不差。
习武行天下一直是她想要的,而她也做到了。
萧容溪的那份苦她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体会到一二。
“我觉得陛下没有长歪,这种痛苦也不需要再继续背负。”
她听过的历史故事中,不少年少遭受虐待的皇子,即位后易把这份痛转移到他人身上,逐渐变得残暴。
不管是面对臣子,还是面对百姓,都失了一颗宽容悲悯之心,最后形成暴政。
但萧容溪不是这样。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
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南蓁重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我瞧着陛下好像不太伤心的样子。”
萧容溪轻笑,将手中烤好的一串肉递给她,“伤心这种情绪,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带给朕。”
对于一个从小就明白自己不可能从母亲那里得到关爱的孩子来说,连亲情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被伤害了。
但也正因如此,长大后能真正走入他心里的人也不会太多。
南蓁边咬着肉边看他,一时间竟会恍惚觉得他有些像大黑刚被捡回来的样子。
弱小可怜。
只是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地拍了回去,放下还没吃完的肉串,起身往房间里走。
萧容溪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去去就来。”
南蓁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屏风后,须臾,又闻脚步,她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坛子酒。
她没取杯子,反倒从小厨房里拿了两个粗碗。
“哗——”
“哗——”
清亮的酒水从坛口涌出,在碗中打着旋儿,在萧容溪的注视下,推到他面前。
“安慰人的漂亮话我不会说,但我能陪你喝酒。”
南蓁自己亦端起一杯,“不比宫中酿的酒精细,但尚可入口。”
萧容溪缓慢地眨着眼,带着几分慵懒,伸手握住粗碗,“好啊。”
这世上从不缺圣贤大道理,缺的只是个陪他喝酒的人而已。
“当……”
碗壁相撞,酒水晃荡,通红的碳火扭曲着面前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坛子都空了,南蓁半合着眼,一脸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