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的飞流突然猛得抬手拍向自己的脑袋,一阵懊恼。
他刚才怎么会蠢到问碧落能否自己喝药这句话呢?
就算闭着眼睛,也不至于将碗送到鼻尖去。
飞流觉得尴尬,脚步飞快,很快就走出了客栈,寻萧容溪去。
房间里,南蓁听完碧落的话,也是一阵好笑。
“估摸着对你好奇,所以说话一时没过脑子,不过他办起事情来还是可靠的,否则也不能在陛下身边呆这么久。”
她伸手试了试碗的温度,觉着差不多了,遂递到碧落手边,“可以喝了。”
碧落:“好。”
今日,两人都没出门。
南蓁给碧落细细讲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对京城和明月阁的现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始料未及。
以至于南蓁停下话头后,她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没曾想,阁里现在和朝堂的牵扯如此之深,倒是我们从前闭塞了。”
明月阁的防范再严密又如何?架不住里面的人有异心。
不彻底拔除毒瘤,终究无法安宁。
“只是主子,若背后搅动风云之人当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官,我们还能随意动手吗?”
她们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可帝王要的是局势在握,朝堂平稳。
若在此之前,南蓁动手不会有丝毫犹豫,但现在因着和陛下的关系,难免要多考虑些。
她不希望主子瞻前顾后,为了所谓的大局受委屈。
“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我们可以暗地里做,”南蓁倒是没有忧心这些,“况且,我们和陛下的敌人是一致的,既然他动了手,我们从旁辅助就好,省得劳心费力。”
碧落抿唇轻笑,很快悲从中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想帮忙,大概也有心无力了。”
她宁愿自此淡出明月阁,也不愿回去后拖累他人。
“我认识的碧落可不是这样屈服于现实的人。”
南蓁并没有安慰她,连声音都不见软下来一分,“你看不见只是一时的,并不代表一辈子要这样。就算眼睛看不见,你还有手,还有耳朵,你的武功还没有废。”
南蓁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道,“你习惯用软剑和枣镖,明日我让飞流想办法给你弄些来。你修养了一年,想必生疏了不少,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该拾的东西拾捡起来,懂了吗?”
语气和先前她在明月阁吩咐自己办事的时候一般无二。
碧落不由得挺直脊背,残存的一丝悲怆也逐渐被南蓁的话摁灭,“是。”
这样的相处模式,倒是比前几日南蓁刚寻回她时小心对待的样子舒服多了。
至少让碧落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
南蓁瞧着她严肃的面孔,无声勾唇。
慢悠悠地用过晚饭,天已经黑了。
萧容溪还没回来,南蓁就在碧落房间里同她说话。
烛火微微晃动,南蓁有些乏了,抬手遮了遮光亮,正准备起身回隔壁,蓦然顿住了。
碧落稍微侧了侧耳朵,“有动静。”
南蓁放轻脚步,悄悄挪动到窗边,见一道黑影从客栈里出去,脚步飞快,背影有些熟悉。
她稍微一思索,扭头对碧落道,“房间周围有暗卫,你不必担心,我出去看看。”
“好。”碧落应声,“注意安全。”
南蓁应下后,径直从窗户蹿了出去。
黑影走得很快,左穿右绕,显然对平雨镇的布局了如指掌。
南蓁坠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直到一刻钟后,他才停下脚步。
这里……不是方瑶的家附近吗?
头顶微弱的星光并不足以照亮对方的面容,只见他左右瞧了瞧,没发现有人后,抹黑翻进了半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