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育严肃地看着章衡道:“……你若是这么搞,我相信肯定能够盈利,但你的前程,却可能是毁了,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章衡微笑点头道:“老师,这个后果我事情清楚的。”
吴育看章衡这模样,顿时急了:“怎么,你还要继续下去?”
章衡点点头:“嗯,老师,我想试试。”
吴育见章衡不听劝,大手一挥:“不行,这事情我不同意,就这样吧,停下来吧。
今天我让人给你送文件,都是需要你一起通签的,你仔细研究,仔细学习,若是有不同意见也可以提出来,想要跟谁吵架便跟谁吵架,我都支持你。
但仓场库务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此事我会去找官家分说的,他若是固执己见,我这知府不做了,也要喷他一脸!”
章衡:“……”
吴育却是不愿意跟他说话了,挥手送客,章衡想要再说,吴育瞪了他一眼:“滚回佥判厅去!”
章衡悻悻起身回了佥判厅。
吴育看他走了,火急火燎地出门,在翰林院找到了曾公亮。
曾公亮见到吴育笑道:“春卿怎么来了,看来南衙很清闲嘛,你都有时间到处晃荡了。”
吴育赶紧将曾公亮拉到无人处,急急低声道:“出大事了!”
曾公亮被吓了一跳:“什么事,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吴育将章衡的事情快速地说了一下,这下子曾公亮的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春卿你做得对,不能让他自毁前程,我立即使人去唤他,晚上去府里,跟他仔细说说,春卿,谢谢!”
曾公亮郑重表达感谢。
吴育啐道:“就你是他的老师,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他的老师!”
曾公亮干笑道:“那是那是。”
章衡在佥判厅里研究公使库的事情,曾公亮派来的人将事情给说了一下,章衡立即反应到:吴育将事情给曾公亮说了。
果然晚上到了曾府里,曾公亮果然说的是此事。
“……此事不可行!你别乱来,之前是我思虑不周,我明日找官家去分说,官家重视人才,不会让你去踩这些深坑的。”
章衡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老师,您别去跟官家说了,此事,弟子已经决定去做了。”
曾公亮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得罪了天下官员,这朝堂哪里有你的容身之处!”
章衡却是道:“老师,这些时间朝廷上下都在讨论变革之事,俱都认为变革已经是不可避免了,若再不变,国将不国!
老师,如此大变之世,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弟子既然身入官场,便是想给这个国家做点事情。
太大的事情我是做不了的,但弟子可以从这些不大的事情做起,若是这些小事情都做不好,以后便能做大事情么?”
曾公亮沉默了下来,一会才道:“你说得有道理……”
章衡一喜。
“……但是,你不许做!”
章衡一窘。
曾公亮道:“我若是你的同僚,我定要为你的忠贞体国而拊掌赞赏,但我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岳丈,我不能看着明明前面是深渊,却任由你一头扎进去,所以,此事不要再提了。”
章衡叹了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却忽而有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支持三郎哥哥!”
曾公亮闻言顿时一滞,苦笑道:“幼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呀!”
曾幼薇大踏步进来,明明是盈盈婷婷的少女,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勇敢。
曾幼薇朝章衡笑了笑,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爹,三郎要做的事情,于国有利,不违孝道,又是君主之命,有什么不能做的。”
曾公亮气道:“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事情若是做了,你的夫君在官场上的前程就毁了!你听懂了么!”
曾公亮有些气急败坏,曾幼薇却是笑道:“幼薇不这么觉得,三郎说得对,如今乃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大宋立朝至今已有百年,现如今外忧内患,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现在的朝廷,已经到了不便不行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勇勐精进、敢于任命的人出来做事,这个时候,越是敢于任事,便越能得到官家的赏识!”
曾公亮冷笑道:“明哲保身才是立身之本,我就没有见过改革之人有得善终的,商鞅变法得身裂,吴起变法乱箭加身,范蠡还算是得了善终的,可最终也落得一个泛舟西湖的下场,得利的是国君,与你何干?”
曾幼薇看向章衡的眼里有光,她笑道:“若是能够与三郎隐居于西湖之畔,那也是神仙似的日子啊!”
“你!”曾公亮勃然大怒,“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国家大事!给我滚出去!”
曾幼薇跺了跺脚,不忿的出去了。
曾公亮勐然回头看向章衡道:“居正!为师不许你在沾手此事,你听清楚了没有!”
章衡迎着曾公亮凶狠的眼神,不惊不惧,眼里面只有宁静:“老师,弟子恳求您,送我上马,扶我一程!”
听了章衡此话,曾公亮的眼神凶狠尽去,苦笑道:“你又是何苦,何苦呢,真想干大事,你就埋头二十年,二十年后入中枢,到时候随便你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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