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像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忍饿。
你也过意不去呀!”
孙悟空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
唐僧道:“不用化斋。
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继续赶路吧。”
孙悟空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
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开口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
唐僧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
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
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孙悟空道:“好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如此,可否与我穿戴。”
唐僧面色一红,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但口中却是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
孙悟空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这衣服就是比量着身体裁的一般,又把帽儿戴上。
唐僧见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却默默的念那紧箍咒一遍。
孙悟空看了看唐僧,不由的叫道:“头痛!头痛!”
唐僧恍若未闻一般的又是念了几遍,把个孙悟空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
唐僧又恐怕扯断金箍,住了口不念。
不念时,孙悟空也不再翻滚,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
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
唐僧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孙悟空又是感觉到一阵疼痛,不由的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
唐僧见了他这般,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
孙悟空道:“我这头,原来是师父咒我的。”
唐僧道:“我念的是紧箍经,何曾咒你?”
孙悟空道:“你再念念看。”
唐僧真个又念。
孙悟空真个又痛,口中说道:“莫念,莫念!
念动我就痛了!这是怎么说?”
唐僧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
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口中却是说道:“听教了!”
“你再可无礼了?”
孙悟空道:“不敢了!”
他口里虽然答应,心上还怀不善,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长老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
再莫念,再莫念!”
唐僧道:“你让我不念,就是为了打我?”
孙悟空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
唐僧道:“是一个老妇人传授我的。”
孙悟空大怒道:“不消讲了!
这个老妇人,坐定是那个观世音!
他怎么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
唐僧道:“此法既是他授与我,他必然先晓得了。你若寻他,他念起来,你却不是死了?”
孙悟空见说得有理,真个不敢动身,只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师父,这是他奈何我的法儿,教我随你西去。
我也不去惹他,你也莫当常言,只管念诵。
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
唐僧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马去也。”
孙悟空听了唐僧之言,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
孙悟空与唐僧向着西方而行,行经数日,正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区路,迭岭层峦险峻山。
这一日唐僧在马上,遥闻有水声流淌,不由的回头叫道:“悟空,是那里水响?”
孙悟空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
师徒两个刚刚走进那崖边,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白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一口将唐僧的白马给吞了下去。
随即又是一龙尾将唐僧给抽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