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哀嚎,此起彼伏。
这一日,安乐终于是明白,修行者与普通江湖人之间的差距……如翱翔九天的苍鹰,与方寸为天地之蚂蚁间的距离。
安乐身上被春雨淋透,缓缓转身,看向了三位大汉,再度开口询问。
“是谁派你们来的?”
……
……
醉龙阁上。
刘青岩呆若木鸡,手中的青瓷杯盏,未曾捏稳,掉落在桌上,杯中昂贵的醉流霞洒了满桌皆是。
“修行者……这安乐是修行者?!”
刘青岩汗毛倒竖。
洛先生所给的情报有误啊!
安乐是修行者,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情报上不曾提及?!
若是知道安乐是修行者,他绝然不敢派打手去行凶,那不是找死么?!
亦或者……这一切都是洛先生的算计?
“完了,洛先生害我!”
刘青岩悲怆至极,他看着满桌好菜好酒,却是一点都吃喝不下,眼前尽是绝路。
仓皇的结了几十两的酒菜钱,匆匆下楼,打算离开醉龙阁,回去收拾行囊跑路,虽然舍不得临安府打拼了这么多岁月,能让他过的尚算滋润的基业,可还是性命要紧!
然而,刚出醉龙阁,一辆熟悉又华贵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口。
帘布掀开,马车窗口上,男子清冷的面容,高高在上的呈现。
“洛先生,你给的情报为何不提及这安乐是位修行者?!”
见到洛先生,刘青岩心头憋闷,脱口而出,似是质问。
马车上,洛先生清冷的面容,忽于春雨中绽放出一抹笑意。
“你又办砸了。”
“两件事,你都没成。”
洛先生笑意如和煦春日,可是,刘青岩却感觉如堕入冰井般寒冷。
他回想起自己的质问,恨不得抽上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洛先生?!
“你派人袭杀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还是一位修行者,朝廷一旦问罪,你逃不掉,主动去投案自首吧,还能从轻发落,你毕竟是为秦少公子办事,会保你的。”
洛先生淡淡道,随后松手,帘布垂落。
他的情报有误吗?
其实并未有错,先前他与安乐见过一面,察觉到了安乐炼神成功,踏足入定,但……
仅仅只是入定罢了,并未锻体,仅以刚入定的心神之力,江湖打手们若是孤注一掷的血拼,安乐的结果依旧是被打断手。
可洛先生也未曾想到,这少年……一夜时间,从零开始,毫无征兆的开辟气血,跨足锻体武夫第一境。
一夜开气血,颇为少见,天赋亦是不同凡响。
他失误了,但问题不大,甚至,洛先生还对这少年举人,愈发的感兴趣了。
马车外的刘青岩闻言,却是流露出一抹喜色,洛先生说秦少公子会保他?
那稳了,在临安府,秦少公子的权势保他一个画舫画师还不是轻而易举?哪怕他之前手中沾了不少命案,可秦少公子要保他,也仅是一句话的事。
“多谢洛先生指点,那老朽这就去衙门投案自首。”
刘青岩面色明晦不定,思考片刻,朝着马车深深作揖。
华贵的马车静默无声,不再理会刘青岩。
刘青岩抬起头,雨水沾湿了须发,他唇角嗫嚅,随后,转身朝着衙门方向缓步而行,走了数步后,开始急速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方向也偏了些。
秦少公子会保他?
骗鬼呢?!
这话你洛先生会信?
刘青岩不信,他得逃!逃出临安府,隐姓埋名就能活!
长街上,狼藉的老画师疯狂奔跑,脚掌踩踏积水的声音,不断的飞溅。
啪!
突兀的一声闷响。
那老画师的身躯,骤然身首分离,一颗头颅高抛而起,伴随喷洒的血液,与春雨交织,如一场山水泼墨。
春雨细密而下。
醉龙阁前。
马车静立,裹挟雨意的微风吹起帘布微卷,有人影端坐其中,掌中漂浮一携血而归的小剑。
许久。
车轮毂碾碎青砖缝隙中的积水,缓缓驶动,朝着静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