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接着劝道:“白俞京不怪你,齐宣侯也不怪你,如你所见,长公主也一样,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半晌,传来郁安一声闷闷的鼻音。
云遥亲了亲他的脖颈,企图给他一点安慰。
背上别人的性命已是一种痛苦,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呢?
隔天晌午,长公主悠悠转醒,两个婢女面上一喜,精心伺候长公主喝药。
长公主第一句话就是:“小侯爷来过吗?”
拾星一愣,小心地说:“没有。”
长公主心底一阵失落,眸子染上一抹灰败,喃喃道:“他这是还怪我。”
踏月连忙劝道:“奴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母子哪有隔夜愁呢?长公主该放宽心,好好修养才是。”
两个婢女也是没什么精神,她们一整晚都没睡好,倒不是因为要照顾长公主,而是花了一晚上才消化一件重要的事情。
府里这个是真的小侯爷。
话说长公主听到踏月这话,更难过了,一下子红了眼眶,眼泪如断线的串珠般往下掉。
三年前,白俞安不知被谁察觉了身份,对方派人追杀他,俞京从小习武,他挺身相护,杀了那些刺客,自己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她发了狠,罚白俞安跪在院子里,冰天雪地里,他一遍又一遍地喊母亲,说想看白俞京一眼。
他身上也有伤,鲜血凝固在衣服上,虽不致死,但也狰狞。
面对这样的白俞安,她却狠心道:“我不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姑姑,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个才是我的儿子。”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母亲了。”
十几岁的白俞安已经是太子太师,他何其聪明,一下就知道其中门道。他脸色惨白,沉默不语,直到晕倒在雪地里。
婉仪长公主终是心软,叫人给他看病。
此后白俞安处处躲着白俞京,也确实没再叫长公主母亲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再无往日的书生气。
然白俞京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粘着白俞安,任凭婉仪长公主怎么劝阻都不好使。
虽然齐宣侯给白俞安派了暗卫,长公主依然不放心。
尤其是祭祀大典这天,任何暗卫不能进入,长公主直接下了狠心,把白俞京关在房间里。
她其实是不相信白俞安会出事的,因为祭祀大典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侍卫,她不相信有人能动手。
她就是置气,和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置气。
所以她最终没关得住他。
偏偏就是这一天,两兄弟出事了。
也偏偏是这一天,她才发现她对两个孩子抱有同等的心痛。
他们都是她的孩子。
婉仪长公主推开婢女给她擦拭眼泪的手,她挪到床边,闷声道:“带我去找小侯爷。”
拾星担忧道:“外面冷,公主刚醒,容易感染风寒。”
踏月点头道:“我去把小侯爷叫来就是了,长公主先喝碗热粥吧。”
说着不等长公主阻拦,她便要开门出去,没想到一开门,小侯爷正站在外面。
长公主心里一惊,赶忙挪回床上,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偏偏她的眼角还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