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孙道华、庞文泽二人离任前,这一结果不会有太大变化。
十余息后。
许奕再度提笔于那洁白如雪的宣纸上缓缓书写道:‘燕地百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成千上万看似不起眼的燕地百姓,实则才是整个燕地中最为庞大的一股力量。
但好在。
自就藩以来,许奕先是通过居养院,收拢了燕地孤寡老卒以及大量燕地百姓的心。
此后的下洛城血书童谣一事。
则将信任的种子深深地种在燕地百姓心中。
经此一事后,若敌对势力再想故技重施,恐燕地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而在此之后的佛骨舍利一事。
则为百姓心目中的燕王奕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金纱。
至此,燕地百姓彻底归心。
若许奕有需,振臂一呼间恐从者无算。
至此先前秋收之际主动减免封地食邑百姓赋税,并建粮仓无息借粮与民。
以及此番低价售卖煤炉、煤球等取暖之物,以助百姓度此寒冬。
这一件件看似无益之事,实则却是其与百姓之间最不可分割的枢纽。
须知。
这人世间的一切情感,皆需维护。
至于一劳永逸?那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朝廷尚需维护天下黎民之民生,方能保天下安生,皇权高坐。
藩王亦需维护封地百姓之安稳,方能使万众归心,一呼百应。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顿住手中笔锋,静静地凝视‘燕地百姓’四字片刻。
片刻后。
许奕缓缓挪动笔锋,于那洁白如雪的宣纸上继续缓缓书写道:“两郡世家。”
官已初步归心。
民已彻底归心。
现如今唯一挡在许奕面前,使其无法彻底整合燕地所有力量的便只剩下这‘承上启下’的世家大族。
其权不如一地郡守。
其数不如芸芸百姓。
但其却是一地运转最不可或缺之物。
好在。
随着其与朱家联姻。
随着梵家主动来投。
这最后一块绊脚石已然消去近半。
待其腾出手来,便可以雷霆之势彻底击碎那仅剩的大半块绊脚石。
到了那时。
整个燕地,上至官吏、中至世家大族,下至黎民百姓,皆可为其所用。
到了那时。
任外界如何风雨漂泊,他自有一处净土是为屏障。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再度顿住手中笔锋,静静地凝视着宣纸之上的‘两郡世家四个大字。’
片刻后。
许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显冰冷的笑容。
随即笔锋微动,于那洁白的宣纸上再添三个大字--王大营。
如果将‘郡守归心’,‘百姓沉心’,‘世家臣心’归为对内之政的话。
那么王大营自成立的那一切起,其刀锋所指便是对外。
那王大营内的一万九千名新卒,在两千名陷阵营老卒夜以继日的‘摧残’下,现已初具精锐之势。
而这仅仅只是士卒自身。
若是算上许奕这数月以来呕心沥血般为其筹备的军备。
如十发弩、如二十连弩、如雁翅刀、如战马、如正在城内夜以继日赶制的布面铁甲耳。
若是算上这些的话。
现如今的王大营两万一千名士卒,完全无惧世界上任何一支同等规模的军伍。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顿住手中的狼毫笔,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宣纸上平平无奇的‘王大营’三个大字。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缓缓提起手中狼毫笔,于王大营三个大字之后,再添两个小字--半年。
所谓半年。
即,半年内王大营两万一千名士卒,全部换装雁翅刀。
即,半年内彻底打造出一千五百架十发弩、五百架二十连弩以及五万支无羽之矢。
即,半年内至少要做到一人双马。
即,半年内,彻底将所有棉花转变成布面铁甲。
即,半年内,至少需为玄甲营打造出一千......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紧锁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似要将最后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彻底甩出脑海般。
其所制定的计划中。
如雁翅刀、如连弩、如战马、如布面铁甲。
皆可于半年内完成既定计划。
其所需付出的代价无非是散尽九成家财罢了。
当然,这里的家财已然算上了小阴山盐矿收入、下洛城煤炉、煤球、药玉等收入。
甚至于其连藩王俸禄、大婚贺礼、赈灾赏赐等物皆已算上。
然而。
哪怕其倾尽九成家财,也仅仅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至于那五千之数的玄甲营人马具装的重甲。
哪怕其数量自五千,缩减至一千之数。
以许奕现如今的财力,亦是无法达成之艰。
其脑海中并非再无其他生财之道。
然而无论哪一种生财之道。
都绝无可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为其凑出哪怕一千副重甲的财力。
故而。
哪怕许奕满心不甘,也只得将玄甲营重甲一事暂且压后。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抵莫过于如。
片刻后。
许奕将脑海中杂乱的想法纷纷置之一空。
随后缓缓起身,自桌案上拿起那写有诸多字迹的宣纸。
略一裁剪后,许奕手持写有字迹之处缓缓迈步走向窗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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