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要给卫陆宁三家喊冤,还要查旧案,从前次禀告来看,分明将矛头指向了长公主和驸马,但长公主言辞间却颇为公允,这让建章帝起疑的心微安。
又想,会否是傅玦喊冤心切闹出了误会?当年的案子无错最好,若是真的有错,那或许是他继位以来最大的波折……
夜色已深,探完了长公主的口风,建章帝方问起太后来,长公主叹了口气,“气的不轻,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得养几日,这几日陛下多担待幕后的脾气了,明日一早,我再入宫来陪着母后。”
顿了顿,长公主又道:“陛下当知道,太后对当年几家恨之入骨,在傅玦这件事上,母后或许难有理智”
“朕明白,傅玦已关入拱卫司大牢,孙律知道轻重。”
建章帝说完,长公主忽而道:“陛下,吕嫣和齐明棠的案子未完,傅玦此处又生了如此大的变故,那她们二人的案子如何处置?”
建章帝眼瞳微深,傅玦对长公主夫妻的怀疑,在瑶华之乱的旧案上尚无直接证据,但吕嫣和齐明棠的案子,却有淑妃宫中下人的证词已指向了二人,他抿唇道:“交给大理寺继续往下查,他们如今捉到了一个关键证人。”
长公主点头,“那便好,棠儿到底是在我安排的夜宴上身亡,不查出真凶来,我无论如何难以释怀。”
建章帝颔首,“自不会轻易结案。”
初秋的深夜凉意深重,从崇政殿出来,秦瞻便牵了长公主的手。
二人相携走在悠长的宫道上,长公主仍觉得难以置信,“傅玦竟然是宁家的孩子,我孩子,我竟未认得出来,驸马还记得吗?当年傅韫从幽州归来,带回来一个面庞黝黑,瘦高粗蛮的孩子,当时我们都说,那孩子不像傅韫之子,更像是朔北荒蛮之地老百姓养大的孩子……”
长公主轻嘶一声,“当年宁家的小世子,小小年纪便是兰枝玉树般的人物,模样俊秀,又是文武全才……”
她脚下一顿,下意识看向拱卫司牢房的方向,“今日的傅玦,倒好像是宁家世子平平安安长大的模样,可见当年,傅韫用了些法子让他改头换面,可后来,依旧将他教养的极好。”
长公主心底生出一股子宿命感,不知不觉间,傅玦虽是姓傅,但他仍然长成了宁家孩子应该有的气度心性。
秦瞻点头,“的确不易。”稍稍一顿,秦瞻又道:“不过……他本可以一直做临江王,坐享尊荣一辈子。”
长公主蹙眉,“难道当年兄长的案子,真有古怪?”
秦瞻握紧长公主的手,“看陛下是否要让拱卫司纠察吧,你也莫要操心太过。”
长公主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夜空,点头作罢。
……
拱卫司深处的牢室里,孙律站在门口,目光阴沉地望着傅玦,“怪道你对旧案紧追不放,原来你是宁家之子。”
傅玦坦然地坐在低矮的破旧木榻上,不闪不避地与孙律对视,四目相对,傅玦好似还是原来的傅玦,可他如今以本来的身份示人,眼底到底多了几分冷意。
孙律上前一步,“当年傅韫如何救得你?”
知道孙律问的是什么,傅玦也不介意讲一遍,“我与其他人分开走了北上之路,当时身边仆从所剩无几,父亲的亲随追到了我们,彼时拱卫司和你父亲所派之人不少,若没有一具尸体交差,追踪便不可能停止,那时北面遭了雪灾,路上的灾民死伤无数,父亲寻了一个被冻死身形相似的孩子顶替了我。”
“后来父亲将我送去了南边,在洛州藏了两年,又辗转去过通州等地,起初父亲只愿我苟活下来,但我不愿,几番争执之后,父亲便说冒一次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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