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甘棠牵着个五岁的男童,正是二人独子陆桢,陆桢虽有位严父,可他进门起眼瞳便滴溜儿转,待看到卫泓和蔺琛,立刻撒开母亲的手朝他们奔了过去。
大人们在厅堂内说话,院子里则响起孩子们的笑闹声,蔺姝牵着宁爰,将昨日新得的手钏分给宁爰一只,又帮她戴上。
宁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开怀,又从斗篷下的小荷包里掏出两粒糖糕来塞给蔺姝,悄悄地道:“父亲说吃多了坏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
蔺姝捂嘴笑,“母亲说妹妹和姨姨小时候一模一样,都好甜。”
雪地里,卫泓三人正在投壶,两刻之后,竟是陆桢赢了彩头,他兴高采烈地找蔺姝和宁爰做见证,钱甘棠见状失笑不已,“这孩子还不知两个哥哥让他。”
江默蹙起眉头,正要说话,玉娘道:“哥哥,就让他们玩吧。”
见众人都看过来,玉娘笑容满足道:“想起咱们幼时的不易,如今我对他们都格外宽容,没什么逾越之行,都随他们去了。”
此言令江默眉头微展,到底没说什么,戚浔给傅玦递去一眼,傅玦适时说起了朝堂之事。
如今已是建元十四年,傅玦享临江王之尊,仍执掌刑部,他数年来刚正不阿,正天下刑名,再加上众人皆知临江王妃长于验尸之技,使得他们夫妻二人在坊间皆有青天之名,自傅玦移府后,傅府撤了王府匾额,再过几年,傅琼便将继承临江侯之位。
半年前蔺知行升了御史台大夫,江默则在两年前便入了兵部,当初陆氏便是弓马起家,他亦有心重振陆氏之风,只是还有忠国公府一脉压着,想要兵权并不易。
而西凉当年虽与大周求和,又许下边境和睦之约,但这两年来大周关外商队屡次被劫,西凉态度却十分暧昧,建章帝,建章帝已连着两年给幽州驻军加了军饷,有此一威胁,傅玦虽不掌兵权,但他掌幽州驻军的威望仍在,建章帝不得不对其倚重有加。
屋内正说着,张伯忽然从外走了过来,“小姐,门房上来消息,说是洛神湖书院的女学子来给小姐送年礼了。”
戚浔眼瞳微亮,“将人请进花厅说话。”
言毕又看向玉娘和钱甘棠,“咱们一同去看看?”
玉娘和钱甘棠齐齐起身,三人一道出了门。
早年间长公主赵沅倡导开办女学已有数年,但自从八年前秦氏一族被诛,长公主也被禁足静缘寺后,此事便被搁置,这世道男子当权,并没有几人真的想看到女子读书识字考功名,后来长肃侯府与陆氏起势,戚浔便与交好的几位夫人小姐一起,先在洛神湖畔置办了一处女子义学书院。
这处书院多收寒门女学子,先在京城有了名声,渐渐地,又有檀州、洛州等地的女子前来求学,到了去岁,竟还有江南一带的姑娘慕名前来,如今女子入朝为官虽还是艰难,但令女子受教学总是好的。
三人沿着回廊朝花厅而去,玉娘边走边道:“初九那日我出城上香,路过了静缘寺,听说了些赵沅之事。”
戚浔和钱甘棠都看着玉娘,玉娘凉声道:“有人说赵沅疯了,常记不起前事,还有人说赵沅憎恨陛下,竟在静缘寺说些大不敬之言,说什么当初她本能做皇太女,若是那般,今日根本没有建章一朝,还有人说她在寺里当了女皇帝”
戚浔默然片刻,“前两日孙菱过来,她也提过,说宫里派了得力的人去静缘寺守着,但长公主清醒的时候不多,如今也是可怜人。”
三人神色复杂地到了花厅外,一进门,便见两个衣着朴素的女学子,带了满满一箱年礼送来,见着戚浔,二人连忙上前见礼。
箱笼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皆是姑娘们的心意,戚浔留二人喝茶说了会儿话,又命人装了糕点和压岁钱,待送走她们回正厅,便见几个孩子都跑去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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